目光落在眼前的身影,高挺似松,寬偉如岸,活閻王,朝内外衆人興許看到這身紅衣金繡的服制都心驚。
陰晴不定,手段陰狠,是否每一任指揮使都是如此……
因而他所在意的事,興許也隻是一時興起,京城之大,天下之大,又是位高權重,走馬觀花。
江彌杉淡淡一笑,走上前,并肩走至李定卓身邊,:“真要去沐花街?”
李定卓:“嗯,京城才俊,大多便在此處。”
江彌杉:“……”行呗,看了她還想嫁,她就是腦子有問題。
當下是定親,久不見人就說夫君在外遭難,沒了命,已守寡,無心再嫁。
江彌杉擡眸:“大人,我不去了。”
李定卓走着,:“去了,看清楚人,往後多要定親,能往好裡挑。”
江彌杉擡起衣袖:“我不定親,不成婚就好了。”
李定卓目中光亮朝中凝定,停下腳步,轉身,目中複雜地盯着眼下不似在看玩笑的人。
:“你說什麼?”
江彌杉深吸一口氣,:“民女不定親,不成婚就好。”
李定卓蹙眉,思緒從目前滑過,順着一口熱氣,說出:“也不必如此。”
江彌杉笑起,:“大人興許不知,許多人,為了得到秘方、食譜、江記,煞費苦心。”
:“江記、江記的每一道餐食,都是民女心血,不該是籌碼,民女以及親友,亦不是籌碼。”
:“如此,孤身一人未必不好。”
街道的氣似被凝固,由天上寒月清冷一洩,灑于街道之間,印于眼底,亦如清亮月色,四月相輝,波光瑩瑩。
李定卓攏起袖中長指,:“再等等吧。”
江彌杉微微歪頭:“嗯,那就等吧。”
她的理想才剛剛開始,蘭香與萬宜還未陪訓出來,獨當一面,想要招收更多的人,就要有人教帶,一批一批,擴充江記的人才儲備。
再接着做大,做強……
至于……
江彌杉望着李定卓,再等等,他口中的再等等,等他,還是等其他人?
江彌杉暗暗頭疼,還是先搞錢,搞錢重要!
受不住江彌杉探究的目光,李定卓轉身擡步,捏着袖中的手。
風拂袍邊金雲而過,纏繞至江彌杉的指尖,她指腹蹭過涼意,良久才收回目光,無聲輕笑,快步跟上。
哎,一時興起的指揮使,興許某日午夜夢回,想起自己這些幾次提前轉移目光的黑曆史,會揪着被褥,暗暗後悔的吧!
行至巷口,江彌杉:“大人就送到這吧,京城安全,民女自行回去吧。”
李定卓未停下腳步,:“未必。”
江彌杉啊了一聲,轉頭往背後的一片暗色看去。
:“昨夜,一位商戶的女入城後失蹤了。”
江彌杉心頭一驚,轉過頭,蹙起眉,今日并未聽說此事,興許這對京中之人不過是件小事,有或許,此事被壓下了。
江彌杉:“那可有下落?”
李定卓:“此事不歸鎮撫司管。”
借着蒙蒙月光,江彌杉觀望着上方終日不見一絲不動的神色,猶若巍峨不動的雪山,寒意疏人。
李定卓今夜是為了這件事特意來的,隻是興許聽了誰人議論她定親的事,着急了,到這會兒,才露出原本的目地。
但此事,必須也要與蘭香、萬宜交代,否則,就早些打烊,等到此事有定論,在延長。
江彌杉輕聲道:“多謝大人。”
李定卓提着燈,照亮路前一道光亮,低低嗯一聲,:“無事。”
:“不過,今日往後,入夜前會提前打烊,大人勿要白跑一趟。”
:“若需光臨,請早些來,那時,菜食也會更豐富。”
江彌杉掃一眼李定卓身上的服制:“最好,身着便裝來。”
李定卓:“……”
江彌杉解釋:“民女是不怕的,但到食肆用飯的食客未必不會因流言蜚語而懼怕錦衣衛勢力,請大人見諒。”
說完,江彌杉又笑道:“待江記擴大店面,設幾包間,勿說大人,便是錦衣衛的諸位大人,來此做宴都可行。”
李定桌卻問:“你不信流言蜚語?”
江彌杉:“信一半,鎮撫司興許審問嚴厲興許是以訛傳訛,但為朝廷糾察百官,是真。”
:“越是盤根錯節,連根拔起就越難,不明真相之人,見此架勢,難免會生出恐懼。”
江彌杉回憶起從前諸事,吐出一口涼氣,:“但求無愧于心。”
李定卓垂眸,看江彌杉唇角落下,猜想她大約是想起往事,沒有多說,收回還未來得及掩藏回憶的目光。
上任指揮使構陷将軍的不恥之事,被徹查的一清二楚,震驚朝野。
皇帝的眼睛,反過來,也可是利益熏心的刀子。
但求,無愧于心,再造冤案。
江彌杉興許是想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