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帶頭走在前面。

她有意要避開一等車廂，便朝着反方向二等和三等的銜接處走了過去。可沒想到三等車廂裡全是人，就連銜接處都站着許多圍觀群衆。

穿着制服的領隊剛一出現，不少人就抱怨了起來。

“怎麼又來——”

“都是人，過不去啦。”

“老兄，你們到底是不是在查殺人犯？”

領隊向洛可可遞了個眼色，并沒問她為什麼不去一等車廂，而是轉身用鑰匙打開了二等車廂旁邊通往外部的車門。

非客用的應急平台很窄，镂空的鐵闆下面傳來有節奏的咯哒咯哒聲。

把買來的東西放在腳下，洛可可站在靠車廂的一邊，兩手還分别拉着車門和欄杆，一副不信任領隊、安全第一的樣子。

“有事就說吧。我還有任務呢。”

“可以請教獵人小姐的任務是什麼嗎？”

“不可以。”洛可可果斷拒絕，連半點客套都沒有。

“我不是要打聽獵人的任務。”領隊尴尬地笑了笑，“隻不過如果正好和這邊的事有關，就比較容易了呢。”

“那你就直說吧。有沒有關系，我會判斷。”

領隊沒有立刻開口，像是在蘊釀情緒似的先從口袋裡摸出包煙，在手背上磕了兩下。

“不介意吧？”

“請便。”洛可可看着他叼起一支，然後用打火機點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呼——”灰色的煙圈轉眼被風吹散，他終于切入了正題，“我得到消息，有人利用這趟列車大量走私D2去薩黑爾塔。為了以防萬一，才會在洗手間前動用了槍械。”

洛可可臉上閃過一瞬’原來僅僅是這樣呀’的輕松表情。領隊卻語氣慎重，還帶着點苦澀繼續說道：“是不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外面到處都是D2，連無知學生都能輕松弄到手。隻要一片就可以興奮一整天，副作用什麼的根本沒人在乎！藥物作用引起的錯亂、發狂、攻擊他人的事例簡直數不勝數。”

“你說的對。确實很麻煩……”

洛可可不禁有點羞愧。她的關心點全在幻影旅團、揍敵客等重要角色與自己的任務上，對于其他的事情并不怎麼感興趣。

而明明這些事也同樣與這個世界息息相關。

“特别是尤比安大陸，D2泛濫尤其嚴重。如果不采取對策，以後肯定會出事！”

“是已經出現了什麼征兆嗎？”洛可可努力在記憶的倉庫中尋找有關的情報，可惜翻來找去隻能想起幾個零星片段。

來自宰伊洛的惡意。

以及差不多3年後，制造工廠因為螞蟻的到來而毀滅……

“近兩年的犯罪率持續增加，奇怪的是V5對此的态度卻近乎放任不管。”煙隻剩下不到半截，他夾在指間看向洛可可，“獵人小姐是要去終點站的薩黑爾塔吧？”

洛可可點了點頭，發現領隊的臉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數量驚人的D2流入薩黑爾塔後，就再也追查不到任何蹤迹了。”他将煙蒂丢在鐵闆上，用鞋底碾碎順着空隙踢下了鐵軌，“我懷疑這背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你懷疑？”洛可可捕捉到了領隊一直在用’我’這個單一主語。

“我是兇惡犯罪科的，D2相關的藥物類案件其實不屬于管轄範圍。”他又取出第二根煙，這次沒有再征求洛可可的同意就直接抽了起來，“所以，隻是利用職務之便私底下追查而已。獵人小姐不會去告發吧？”

“為什麼要獨自調查？”洛可可想起了和雷歐力在郵輪上遇到的疑似D2服用者和對自己下藥的犯人，隻要領隊的要求不是希望她現在就去剿滅宰伊洛的地下王國……“你想做什麼？有合理理由的話，我也會一起幫忙。”

“理由？呵呵，一點放不下的執念。有個家夥在負責D2案件後失蹤了。雖然是個邋遢的混賬，但也還有個臭味相投的老夥計替他不甘心啊——”

領隊撣去長長的煙灰，向洛可可聳了聳肩。

“D2的制造源頭我查不出來，應該是在尤比安大陸南部附近。不過，最大的消費國卻是薩黑爾塔。那家夥也是在薩黑爾塔不見的，我聽說獵人能通過特殊途徑獲取不少機密情報。想麻煩你幫個忙——調查下薩黑爾塔的醫療衛生部門。”

“醫療衛生部門？”洛可可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消失的D2是去了那裡？”

“我不确定。但可能性相當大。”

新型麻藥與醫療機構……還有人體實驗和萬能藥……洛可可發現她就像在巨大的迷宮中尋找出口一樣。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她内心裡已差不多準備答應了，但出于謹慎并沒有直接點頭，“為什麼找我？如果我拒絕或者真的去投訴你呢？”

“幾十年現場經驗，看走眼算我倒黴。你有可能拒絕，但肯定不會去找警察。”領隊說得斬釘截鐵，讓洛可可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好吧。我試試看。”

“報酬的話，我的存款都給你。不過要等結束後……”

“不用。”洛可可立刻搖了搖頭，她真的壓根沒想要收錢。

“雖然不多，但被拒絕還是很沒面子啊。”領隊笑了下，沒有當真，“這個給你，留言信箱。有什麼發現都可以聯系我。”

洛可可将紙條疊好塞進錢包。

她已經出來了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必須趕在超過飛坦的容忍度前回去才行。

領隊替她扶住車門，舉了舉指間的煙，“一會兒鎖門，你先走吧。”

一隻腳跨進車廂，洛可可又回頭看了一眼。領隊沒怎麼打理過的頭發被風吹得亂飛，胡子拉碴的樣子既滄桑又有幾分堅毅。

剛剛回到銜接處，人聲鼎沸夾着熱浪就迎面撲來。

洛可可提着的東西被人撞了一下，酒瓶發出’咚’的一聲。她還沒有做出反應，對方先一步叫了起來。

“哇——你怎麼走路的！不看前面啊！”

“……不好意思。”洛可可想要息事甯人，對方卻故意攔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