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怕”西索的每句話裡都裹着層甜膩膩的黏性，“别這麼小氣～告訴你個好消息吧～他們吵架了喔。想不想再多了解點細節？”

“你隻需要告訴我是旅團裡的幾号。還有……”伊爾迷邊說着邊用指尖戳穿了手機。畫面在閃跳兩下後，徹底變成了黑屏。他抽出手指，聲音裡的溫度也降到了最低，“西索，你沒否認在等可可的電話。她遇到什麼事了？”

“這個嘛——”西索蹲在燈柱頂端，另一隻空着的手的拇指和食指搭在一起，兜住了不遠處的黑色建築——洛可可就在那裡面，“庫洛洛把你、的、可、可賣給最愛吃小姑娘的壞人了喲～”

“是嗎？”

“哦呀，不擔心？”

擔心？

意外的提問讓伊爾迷歪了歪頭，隔了一會兒才平淡的回答，“西索，不要忘了我們之間的協定。”

“我當然沒忘啦～但出了點麻煩哎～畢竟有1、2、3、4、5……那麼多蜘蛛在，挺棘手呢～”

當庫洛洛一行人追着洛可可來到這裡後，原本負責監視雙子塔的成員們也接到了新的指令，此刻正悄無聲息地四下散開，不留死角的包圍了整棟建築物。

省卻了再找借口偷偷跟過來的麻煩，接下來隻剩伺機去……西索把眼睛湊到手指組成的圓環前，從喉嚨裡發出了不成調的咯咯聲。他在笑，卻是将張揚、放肆、壓抑、克制、放蕩、造作等等不同類型的笑全混到了一起，在這樣的逢魔夜聽起來格外詭異。

雖然伊爾迷沒有千裡眼，并不能透視看見西索這邊的舉動，但他幾乎是立刻就嗅出了那笑聲中潛伏的血腥氣味。

“西索，提醒你，破壞約定的代價會很高。”

收到這番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更接近警告的話後，西索壓低了音量，“伊爾迷撒啊～你認真了～？”

“有關Business，我從不開玩笑。”

“唔呼呼～好啦～我盡力呢”

西索周圍的空氣因為他的笑而微微震顫起來，在夜幕的畫布上割出無數細小的龜裂。而同樣的波紋也跨越距離擴散到了伊爾迷身邊，把本就又冷又直的聲音變成了薄薄的冰刀。

“那天你說可不是這麼說的。”

“嘿唉～那～我是怎麼說的～？”

“西索，我的委托是——看管住她直到我回來，而你的回答是——OK。”伊爾迷一字一句的重複，“現在記起來了嗎？”

“唔——的确說過～”西索半眯起眼睛，被圈在指環内的建築物附近似乎産生了不穩的波動，這讓他的血也即刻騷動了起來，“伊爾迷，沒時間先不聊了喔～我這就去看～管～住～小可愛。呵呵，你什麼時候回來呢？實在不放心的話，不如早點過來看看吧。”

他說完站起身，故意伸直手臂将話筒對準嘈雜聲起的地方，然後結束了通話。

人類臨死前的斷魔音隐約傳來，在隔了幾秒重歸寂廖的同時，伊爾迷按下了另一個快捷鍵。

“梧桐，準備降落傘，我要離開一下。”

“…是的，伊爾迷大少爺。”

短暫間隔後才收到的回複引起了伊爾迷的注意。揍敵客家族的執事們都訓練有素，回答主人的要求時從不會出現猶豫，除非事先收到了複數、互相矛盾的注文。

“有什麼問題嗎？”

“是席巴sama的指示，請您在單獨行動前先聯絡他。”

“什麼時候的事？”

“您打電話回來确認奇犽少爺不見了的那天。”梧桐刻闆的解釋了一遍。家族晚餐的途中，席巴忽然搖響召喚鈴，命令他們随時待命等候伊爾迷的指令，“後來得知您已經找到了奇犽少爺，就又追加了一條——如果您不一起回去的話，需要通知席巴sama。”

“知道了。”伊爾迷撿起掉在床角的手機，一點點折成塊狀，“我要台新手機，再把電話轉給老爹。”

“是的，請稍後。”

枯枯戮山的主人毫無疑問是揍敵客一家，但同樣出自家族内部成員，命令的絕對度卻并不一律同等。作為第五代的長男，從伊爾迷第一次獨立完成暗殺任務後，他的指令優先度就被默許超過了母親基裘。合理的判斷、冷靜到近乎冷血的取舍，是大部分人對伊爾迷的印象。然而實際上隐藏在這些背後的還有不為人知的偏執和瘋狂……

伊爾迷繼續折疊着報廢的手機，在對折到第六下時，電話裡響起了席巴的聲音。

“伊爾，我聽說了你要離開，準備去哪裡？”

“返回薩黑爾塔。”

“所以要暫時取消工作？”

“我會讓梧桐押送小奇回去…老爹，你打算限制我的行動嗎？”

“限制？伊爾，你長大了，也和小奇不同，這麼做沒有必要的。”

“那是什麼意思？”

“告訴我，你想去薩黑爾塔做什麼？”席巴的語氣很慎重，使得父子之間對話的氣氛更像是在談一場生意，”和你之前帶回家的小姑娘有關嗎？”

而與之對應的，伊爾迷的口氣也很嚴肅，“……我決定選她做未來的伴侶。”

“理由呢？”

“我需要她的力量。”

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讓席巴隻沉默了一瞬，“那個實現願望的能力嗎……小心一點，别弄砸了。”

“我知道。”

“既然這樣——飛行船在海面上還是不要跳傘了，我替你另找個幫手。”

“好。不過，我現在就要出發，那個人……”

“在你門外。”席巴低沉地笑了幾聲，“伊爾，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