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坦傘上的暗器!
故意沒有擊中?
這是他的警告,更是威脅……
‘你試試看,逃不逃得掉呢。’
洛可可不敢回頭,怕被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拖慢速度。她光着腳,幾次踩在血泊中打滑,又幾次狼狽地穩住身體繼續往前沖。
樓梯間的門終于出現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洛可可沒有絲毫的減速,幾乎是直接跌了進去。她的膝蓋不停打着顫,差一點就要滾下台階。
直到最後一刻抓住扶梯把手,她才發現自己的肺部就像台不堪負重的鼓風機,正發出難聽的喘息。
“呼哧……呼哧……”
“獵人小姐……?”
“我…沒事……”
“先躲一下吧。你需要休息……”
“還不行!”洛可可勉強站起身,仿佛一葉海浪前飄搖的孤舟,又好似一隻風暴中離群的螢火蟲,背負着一點點微弱的光,跳下了樓梯。
飛坦的臉上冒出了一片陰影,“俠客,你想做什麼?”
“今晚在基地,還有剛才的地下實驗室,洛洛應該沒剩下多少能力了。真被你打中,搞不好會死呢。”俠客的掌心有點發麻,倉促間他隻推了飛坦一把,并沒有估算準對方的念力。
這家夥,至少用了五成力?!
“所以你要妨礙我?”
“公平競争嘛。總不能還沒等我開始就失了目标吧。”俠客也不掩飾,幹脆當面甩了甩手掌。雖然知道飛坦有分寸,但說到底就是自己沒有忍住……如非必要,他不想見到洛洛受傷的樣子。
“這就是你的方式?”
“介意嗎?”
“介意?”飛坦眯起眼睛,盯着搖晃的樓梯門後就像注視着太陽,“你也看見了,她有哪一刻是因你而顫栗嗎?這樣可赢不了呢。”
“不試試怎麼知道?”
“那就試試好了。俠客,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别這樣嘛。飛——給我放點水吧?”
他們慢步行走着說話,忽然都不那麼着急去抓回獵物了。
因為就算讓那隻青鳥再飛一會兒,羽翼未豐的翅膀也無法帶她前往更廣闊的天地。
門闆的晃動漸漸停止,飛坦收回視線轉向了俠客。他雙手背在腦後,臉上也帶着慣常的微笑。隻不過碧綠色的眼睛裡似乎浮着一層金色的光暈,倒和頭發是同一種顔色,也像是陽光灑落的碎片。而在粼粼波光的盡頭,光線穿透不到的水面下,沉澱的陰影正如濃墨般漆黑。
他們—飛坦和俠客—認識已經很久了。
久到不需要說話就可以從眼神中讀出對方想傳達的意思。現在飛坦就讀了出來,于是他輕輕地笑了一下,看着俠客就如同看着自己在鏡中的一部分倒影。
越是扭曲痛恨的靈魂,越渴求正直美好的事物。
但他們都不會承認。
絕不承認一無所有的垃圾躺在黑暗的盡頭,卻窺視着光明!
“你說的,公平競争。”
“可是你提前出發了呀。”
“那就快點追上來。”
飛坦邁步往前走去,路過那個癱倒地上的警衛時一腳踩斷了男人的脖子。他毫不留情,卻有點懊惱沒有在進入牆後之前先把這些累贅收拾幹淨。
他們仿佛是加在洛可可肩上的枷鎖,也許某一天就會壓垮那具嶙峋的身體。
“來啦——”
俠客默契地回答着也從男人腦袋上跨過,連瞥都沒瞥那漏氣氣球似的頭顱一眼。他想,其實庫洛洛說得不完全正确,自己和飛坦的喜好并非難得一緻。
早到在流星街裡旅團成立以前,他撿回去的那隻貓……
洛可可覺得她不是在下樓,而是在墜落。
重力就好像是綁在腳上的鉛球,拖拽着自己往幽冥深處不停地下墜。
她跑了多久?
已走完了幾層樓?
濃煙翻滾,迷霧似的蒙蔽住了大部分視野。此刻,空間概念逐漸地模糊暧昧,一直刻意忽略的頭疼卻愈演愈烈。
為了奪回被疼痛分走的注意力,洛可可攥住了身上布罩繩結,“你還……咳!咳咳!!”她想要問警察還好嗎,可剛說話就吸進了一口煙,頓時嗆得滿臉通紅,連胸腔裡都針戳般刺痛起來。
“我沒關系。你盡量貼着地面走。”
“咳咳……知道了。”
用衣袖捂住口鼻,洛可可在灰黑色的煙霧裡穿行。吹到臉上的氣浪越來越炙熱,腳底和手掌觸碰到地方也開始變得滾燙。
這種感覺像極了’被貫穿’時體驗到的那種’煎熬’。
熱……
除了熱,其他的感知都退化成了不起眼的野草。自己就仿佛是擁抱着一輪烈日,又或是被一團火焰所包裹。血液咕咚咕咚冒着泡,身心都快要在無邊的大火中灼燒成灰燼,而點燃全部這一切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