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的五架顯示器隻剩下一台正對大門的還能映出畫面。
翻出櫃子裡估計是奇多爾事先準備好的衣服,洛可可邊換邊抓緊時間瞄上幾眼。伴随着間歇性的中斷和雪花,她看到帕裡斯通出現在屏幕上,挺拔的身材在周圍一圈人中顯得鶴立雞群。
“各位,這次事故的原因尚在調查中,目前還不方便透露。但獵人協會收到薩黑爾塔政府的委托,将會全力支援搶救和災後重建工作。第一批最專業的醫護人員已經就位,後續還會有第二批、第三批……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一位無辜者犧牲,也絕不會讓肇事兇手逍遙法外!獵人協會永遠站在弱者這邊,保護大家的人身和财産安全……“
穿透力極強的清亮嗓音陸續從窗外傳入室内,時不時還夾雜着來自圍觀群衆的歡呼和記者的高聲提問。
“還真是敢說。”
洛可可沒有再往下聽,系完最後一顆紐扣直接走出了房間。而就在她背後的電視上,帕裡斯通的臉有意無意地轉向了監視器的安裝位置……
洛可可想在出門前和奇多爾打個’招呼’——雖然手機被帕裡斯通拿走了,但也許溫柔的戌狗小姐會願意告訴她其他的随身物品,特别是錢包的下落。
然而,一出病房她就發現被協會租借下的走廊上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和一牆之隔的樓外就像是兩個世界。
沒坐電梯,一口氣沖下兩層樓後,她終于攔住了一位路過的白大褂,“請問……”
“嗯?”那人有點不可思議的打斷了洛可可,“你怎麼還留在這裡?”
“我……”
“你是哪位醫生的患者,沒人去通知你們撤離麼?”白大褂的語速很快,看起來十分焦急,“整棟樓要封鎖了,你的腳沒事吧?能自己走的話就快點下去,一樓有負責人會安排轉院。”
“我……”洛可可根本來不及解釋,隻好用更大的音量壓倒對方,“我是獵人!”
“獵人?”
“是!”
“怎麼就你一個人?”白大褂的語氣有點狐疑,“而且還受着傷?”
“我……那個……剛做完上一個任務才趕到啊!别的獵人在哪裡?”
“也、也在一樓。但你……”
“謝啦——我沒事!”洛可可揮揮手,轉身就繼續往樓下跑。
看着女孩子一瘸一拐的背影,白大褂沒再阻攔,隻悄聲嘀咕了一句,獵人果然和傳聞裡聽說過的一樣’瘋’……
洛可可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歸入了’瘋子’的行列,一步三級的跳下台階匆匆推開了樓道間的門。
此刻,醫院大廳就和鏡頭裡的正門一樣,堵滿了緊急疏散出來的患者和穿梭忙碌的醫生、護士。她兜了一圈又向外張望了一會兒,卻依然沒能找到奇多爾的身影。反倒是看見帕裡斯通撥開了一大群人,正要往這邊走過來!
也說不清是為什麼,洛可可下意識的就貓腰混在其他病人中間,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我為什麼要躲帕裡斯通?”
直到離開醫院一大段距離後,她才自言自語着放慢了腳步。時間剛過九點,繁華的道路兩邊大部分商店仍開着門,嬉笑的人流也絡繹不絕。除了間或有救護車駛過,似乎一切都沒有受到影響。
而被這片祥和的氛圍所感染,洛可可也不自覺地遊覽起了街道旁櫥窗裡的陳設。花店、珠寶首飾、服裝店、巧克力甜品店、電器店、藥房等等等等,玲琅滿目得簡直讓人有些目不暇接。
‘嗯?’
洛可可停了下來。
’巧克力甜品……專賣?’
一陣陣濃郁的芳香不斷從店鋪裡飄出,鑽進她的鼻子裡又順藤摸瓜揪住了空空如也的胃。
“咕噜噜~”
有點丢人的聲音讓洛可可不禁有些臉紅,但還是沒辦法抗拒誘惑的又朝巧克力店走近了幾步。
“歡迎光臨!”送走上一組客人,店主注意到了黑色短發的女孩子,“小姐,要來支甜筒嗎?本店使用的全是正宗海豚島産可可豆,又甜又香絕不膩口哦~”
雖已是晚上卻沒有什麼風,氣溫也仍維持在一個舒爽的高度。舉着冰淇淋的情侶從身邊走過,散發着香味的巧克力看上去又大又淳……眼角餘光掃到立在街邊的價目表上,洛可可一下子清醒了。
她身無分文!
“還、還是算啦。我下次再來!”
“哎——别等下次,買一個嘗嘗啦。保證好吃,不好吃不要錢!”
不要錢?
不好吃不要錢……不好吃不要錢……不要錢……
店主的話在腦内循環播放,洛可可覺得再呆下去,自己肯定會喪失正确的判斷力誤入歧途。
“明、明天我一定來!”她說着就要落荒而逃,一轉頭卻撞上了後面路過的行人。
“哇!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啦,以後走路小心一點……呃?可、可可——?”
“嗯?”聽見有點熟悉的稱呼,洛可可也在詫異中擡起了頭,“……!”
“真的是可可!”
“雷歐力!?”
兩個人一起驚訝地叫出聲,随即安靜了半秒再次默契的同時發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
“那個……”
“啊!你先說,你先說。”雷歐力抓了抓頭發,臉上的笑容也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燦爛,“可可不是說要回家嗎?難道你的家在薩黑爾塔?”
“不,我……是路過來辦點事情。”
“是獵人協會的秘密任務?”雷歐力豎起手背,湊近了洛可可小聲說道,“上次在郵輪上那麼危險,你幹嘛又接啊——能不能推掉别幹了?”
雷歐力的話讓洛可可心裡一暖,忍耐了很久的委屈莫名就全湧了上來,“雷歐力……”
“哎?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
“不對,肯定是我說錯話了!诶——可可,你怎麼了?啊——我道歉!你别哭,先别哭啊——”
“沒有,真的沒有……”
“可……”雷歐力猶豫着扶住了洛可可的肩膀,“那、那是有人欺負你了?”
“也、也沒有。”鼻音卻模糊了原來的語調,洛可可覺得自己就像塊吸足了水的海綿被人輕輕地捏了一下……
“那對情侶出什麼事了,他們是吵架了嗎?”
又有人想來買冰淇淋,小聲的議論傳進了洛可可和雷歐力的耳朵裡。
“女孩子哭得這麼可憐,難道在鬧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