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沒有回家。”
“啊啦!那位可愛的弟弟桑?”
隔着天空與地面的距離,西索看不見伊爾迷的表情。而此時此刻,黑發男人紙一般空白的臉像被揭開了一角,後面如漩渦扭曲的感情正翻滾着想要撲湧出來。
“是。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呵呵,終于說到找我的目的了呢~是什麼事呀,看在是朋、友、的份上,我一定盡力~”
“我們不是朋友。”
“那就是委托喽,你準備付給我多少錢呢?”
“…………”
“好啦~我開玩笑的。小伊是最大的哥哥吧?長男好辛苦啊,除了工作,還要’照顧’弟弟桑~”
冰塊在西索的手掌中融化得越來越快,水滴從指縫落到桌子上,一小灘一小灘折射出陽光。
看着那些晶瑩剔透,仿若碎鏡面一樣閃爍的液體,西索忽然覺得喉嚨裡有點幹。同時,伊爾迷的話也像是一把幹柴,讓他心底裡的無名火燃燒得更旺了。
“我原本是想先告訴你庫洛洛的位置,讓你跟着蜘蛛去找可可……不過既然你已經找到她了,就不用再那麼麻煩……想辦法把她帶到離枯枯戮山最近的地方來,然後我會去接她。”
“接她?”西索拖長了音調,顯得十分玩味,“你可真會用詞……嘛~那我有什麼好處呢?”
“一個機會。”
“嗯?”
“旅團從獵人協會那裡弄到了所有今天早晨由首都出發的交通工具的情報。”
伊爾迷隻說了一半,但這已經足夠西索理解他的意思。
“庫洛洛會追過來?”
“也許是庫洛洛,也許是其他人。”伊爾迷的聲音裡沒有情緒,好像在陳述一件客觀的事實,“可如果你接受我的拜托,揍敵客會設計一個機會,滿足你的要求。”
“要是又讓我失望呢?”
“這一次,我給你我的保證。”
“好吧~”西索攤開了手掌,現在那上面隻剩着一片濕潤,“還有其他的注意事項嗎?”
“最好快一點。”
“唔~很迫不及待嗎……”
電話在西索的低笑聲中結束,他舔了舔掌心的水漬,嘗到了些許被稀釋的甘甜。
洛可可睡得并不安穩。
眉毛蹙在一起,閉合的眼睑也在不停地跳動。
她想,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可如果真是夢,為什麼會是這個人出現在其中?
帕裡斯通半跪在椅子前,雙手抓住兩邊的扶手,擡頭仰視着自己。
“誓約和制約并沒有什麼不同,都是通過設置附加條件來交換潛在的念能力。”
“hight risk hight return。付出的代價越大,換來的能力上限也就越高。”
“這裡……還有這裡……”原本放在椅子上的手挪到腿部,又慢慢攀上了脖子,“傷口之所以沒有好,是因為你的念力達到了界限。隻能在治療、攻擊中選一樣去做……”
“其實要克服也很簡單,增加念能力的量就可以了。不過,适用于每個人的念的方法各有不同,或一點一點修行積累,或吞噬外力迅速擴充……洛可可醬,你知道自己的念’需要’什麼嗎?”
夢境戛然而止。
洛可可深吸一口氣後,終于睜開了眼睛。睡眠完全沒有帶來應有的爽快,反倒更加疲倦了。
可能是因為剛才的’噩夢’吧……睫毛微微眨動,就在她剛要為那果然是個夢而慶幸時,猛然看到枕邊竟多出了一座撲克牌塔!
“……!”
“呀~早啊,可可醬~”
到底哪邊才是夢,洛可可突然有些分不清了。她轉動視線,透過撲克牌中間的三角形空隙看見了西索。
他直接坐在地上。一隻膝蓋豎着,手臂橫擺在膝上,食指和中指夾着張黑桃Q,正準備去搭新的一層牌塔。
“西、西索……”
洛可可的頭擡了一下,西索卻用撲克牌掩住嘴,做了個别說話的動作。
“噓~小心一點呢。要是不小心碰倒或是吹翻……”
聲音很細、很輕,不仔細聽的話立刻就會消散在空氣裡,但每個字背後代表的含意……洛可可不敢動,也不敢再說話了。
她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不知道西索是什麼時候溜進來的,更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裡究竟是發生了些什麼,才将他又刺激成了眼前的樣子——
雖然乍看之下很冷靜,但稍加觀察就能發現他半垂着的眼睛亮得可怕,紅發如血般鮮豔,壓抑的念氣充斥着房間,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極緻的狂醉和瘋癫中。
洛可可想起了獵人考試時,西索讓20名考生再起不能的事。他的興奮需要更強烈的刺激,比如戰鬥、鮮血、甚至死亡來鎮靜,然而這一次,他們卻是坐在同一架飛行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