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洛洛·魯西魯是一開始就出生在流星街,還是像很多不幸的小孩子那樣,半途被抛棄後丢進來的不得而知。
但在他還是…應該是個少年——确切年齡不詳,身高隻到成年人肩膀的時候,整個流星街裡就已經沒有人會從正面去搶他的東西了。
陰險、狡詐、睚眦必報。
那些膽小謹慎的大人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們躲在教堂的背陽處、藏在焚燒爐的角落旁、關在沒有窗戶的房間内,讨論着該怎麼處理這個遲早會成為麻煩的垃圾。
不能被發現,否則一定會被庫洛洛那臭小子……
然而,風卻偷聽到了一切,又将一切吹進了當事人的耳朵裡。
“庫洛洛,聽說上次那幾個幫派要聯合起來對付你呐。”
一個金發高個子的少年邊說,邊拍打着一台在外面世界已經很少能見到了的錄像機,另一隻手裡還抓着盤沒有封面的錄影帶,似乎是急着想要看裡面的内容。
“喂,芬克斯,你别亂拍了行不行?我才剛修好!”
另一個同樣金發,看起來有些文靜的男孩則蹲在地上整理着一大堆工具。
“根本沒有修好嘛!”被稱作芬克斯的少年幹脆把機器推到了蹲着的男孩面前,“俠客,你自己看,什麼都放不出來啊。”
“我說——到底什麼錄影帶你非看不可?庫洛洛要被人圍攻了,眼下這件事比較重要吧?”
“嘿嘿,當然是好東西啦。”芬克斯擠了擠臉上并不存在的眉毛,“□□的R18!拿到交易所去可以換兩天的食物呢。”
“那就去換吃的啊?”俠客不感興趣,也懶得告訴興緻勃勃的小夥伴,類似的東西自己已經看膩了。
“這可不行!至少……先等我看過再說。”
他們還在争論,第三個一直靠在充當椅子的箱子上的男孩子跳了下來。
“庫洛洛,要先下手為強麼?”
幾次被提到名字的少年這才終于放下了手裡讀到一半的書,微笑着看向站在面前的同伴。
“飛坦,你等不及了嗎?”
“啧,你們要我加入不就是為了搶地盤、殺人。怎嘛,難道這一次你害怕了?”
“那幾個幫派……”庫洛洛的目光從飛坦、芬克斯、俠客,以及角落裡最後一個身材比普通男性高大幾倍的青年臉上掠過,“是目前流星街裡勢力最大的組織。聯起手來的話,不管是人數、還是武器都比我們多出太多。”
“所以呢?”
“所以……我們要把那些,一件不留的全搶過來。”
“那什麼時候動手?”芬克斯扔下了錄影帶,“這破機器修不好,去弄台新的回來呗。”
“嗯,就今晚。”
暗金色、碧綠色、褐色、深棕色的眼睛同時亮起來又沉了下去,因為他們都預感到了在這一戰之後,期待的變化即将來臨。
俠客想起了幻影旅團成立前打的最後一硬仗。
當陽光照進四面漏風的房子時,自己、芬克斯、飛坦、富蘭克林,還有庫洛洛都渾身是傷的直接躺在了石闆地面上。
過了一會,右邊的芬克斯第一個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牆壁間,震得人鼓膜發脹。
“哈哈哈哈——你們看到那幫人最後的表情了麼,像活見了鬼似的。”
“呵,真是滑稽呢。”左邊的飛坦也發出了悶悶的笑聲,“說什麼不可能、不相信……難道以為這樣就能得救嗎。”
像是回答他一樣,靠門口的位置響起了一陣叮鈴哐當的聲音,是最邊上的富蘭克林拍了拍裝滿勝利品的麻袋。
芬克斯又笑了起來,“大豐收!還找到了全新的錄像機,要好好慶祝一下才行!”
而俠客一直等他們笑完停下來,才有點遲疑地開口。
“不過,接下去要怎麼辦?我們破壞了流星街的規矩,議會不可能坐視不理吧?”
流星街的規矩……
這裡善惡交織,卻絕不是混沌的無序之地。
每一件’垃圾’都會被接納,相應的也都必須遵守這片土地的規矩——所有流星街的住民都是同胞,沒有人可以恣意奪走同胞的生命。
“俠客,你在說什麼啊。明明是他們先計劃要襲擊我們的!”芬克斯猛地爬了起來,不知牽動到了哪裡的傷口,讓表情看上去有點猙獰。
“可那些人……”
俠客想說那些人并不是真的要殺了他們,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因為按最後那兩個落到飛坦手裡的人供述,那幾個幫會的計劃隻、不、過、是打算把庫洛洛賣給外面的暗社會而已。
沒想到飛坦還留了那麼一手……俠客扯了下嘴角。他們不會過問彼此的曾經,能學會那種手段,想來也不是什麼讓說的人、聽的人愉快的事。
但趕走腦袋裡無意義的诠釋,俠客忍不住又想,如果沒有了庫洛洛的話,自己會去哪裡呢?
再回去過以前那種靠欺騙為生的日子嗎?
不可能了!
有過一次’想要’的念頭後,他就不可能再回頭,繼續隻是像個動物那樣渾渾噩噩地活下去了。
沒有東西能夠’取代’庫洛洛,至少對目前的自己來說。
“那些人……”舌頭舔過幹燥的上唇壁,俠客嘗到了一點點血腥味,“想要殺了我們……我們隻是正當防衛。明天……不,立刻去議會報告這件事,然後……”
“告訴那幫老頭子,今後流星街的安全就由我們負責。”
庫洛洛也從地闆上坐了起來,而他的第一句話就讓俠客和芬克斯、富蘭克林都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