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松開胳膊，托起了洛可可的手掌。他身材高大，外形俊朗，一頭紅發在年齡層明顯偏高的會場裡更是醒目。

附近幾個包廂裡先落座的客人都不約而同地探頭望了過來。淑女們用扇子掩着嘴巧笑倩兮，紳士們則流露出了帶有防備和競争意識的目光。

洛可可提着裙角坐好，不無擔心地壓低了聲音。

“說好了！等會兒不許參與競拍！”

“别這麼絕對嘛，萬一可可醬看中了什麼呢～”西索挨着洛可可坐下，一副等不及躍躍欲試的樣子，“大拇指代表跟價，攤開手掌則表示加倍……唔，越單純的系統越能刺激人類的勝負欲呢～”

奇術師sama，您都不記一下其他的出價手勢，是嫌棄加1、加5、加10之類的太少了麼？

心有戚戚地想着，洛可可放棄了繼續去和西索糾結這個話題。

“總之，我什麼都不想要。”

“先看看再說吧～”西索翹起了一條腿，“不過嘛，關鍵還是要等到拍賣會結束後……”

“等拍賣結束？”

“我們坐在第一排，可可醬能看清台上……台上的人也能看清可可醬脖子上的克利奧帕特拉呢～”

洛可可聞言，下意識地就摸了摸胸口的項鍊，“他們認識這個？！”

“最權威的拍賣行，可不會随便找外個行來主持這種規模的競拍哦～”

不想引來側目，洛可可忍到湊近了西索的耳邊，才咬牙切齒地低吼。

“所以，你故意這麼做，是想讓我被人發現？”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嗎？”

“哼，沒好處你就不會幹了麼？”

“可可醬真了解我～”

“西索！”

“好啦～我開玩笑的。”西索指了指燈光逐漸彙集的演台，“克利奧帕特拉是薩黑爾塔的秘寶，别說見過連聽說過的人都不多，沒那麼容易被認出來啦～”

“那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猜～要是傳出有人戴着比拍賣品還珍貴、罕見的寶石出現在友客鑫的拍賣會場……會不會引起撒黑爾塔政府、獵人協會，還有蜘蛛的注意呢？”

“……而且還是在你替我承認自己就是電報收信人的第二天！”

“沒錯～”西索裝模作樣的輕輕擊了下掌，“這叫什麼來着？天時地利人和～”

“…………”

“可可醬不是也同意了要主動出擊嗎？”

“但前提是你先教會我足夠自保的念能力啊！”

“怕什麼～有我在，我會保護可可醬的喲～”

奇術師說得一派坦蕩、真誠。一瞬間就連洛可可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他割開過脖子了。

“西索……”

“感動了嗎？”

“現在和你解除同盟關系，是不是已經晚了？”

“唔哈哈哈——”西索反過來貼住了洛可可的耳朵，高高低低顫抖的笑聲仿佛是細蛇在遊走，“可可醬越來越幽默了～解除盟約是不可能的，這一次我會監督着你完成自己答應下來的事哦～”

“答應過你的三件事，我都記得。”

“但可可醬目前隻做到一件。況且從獵人考試算起，到昨天的飛艇為止，你讓我等了好長時間呢～”

西索邊說邊向洛可可又靠近了一點，而嗅到來自對方身上的味道，後者挺直的背部繃得更緊了。

“我……并沒有和你許諾完成的期限……”

“可可醬緊張什麼～我也不是在指責你啊～”

“既然這樣……”洛可可舉手抵在西索胸前，想要将他推開，“那能麻煩你先坐好麼？”

“這裡是半封閉的包廂，其他人不把頭伸進來可什麼都看不見呢～”西索抓住了洛可可的手，“隻要可可醬不發出聲音就好～”

“我為什麼會發出聲音？”

“因為～”西索的呼吸落在了洛可可的頸側。

“台上……台上的人能看見……”

“可是現在還沒有人哦～”

洛可可反握住西索的手，一把按到了椅墊上。

“所以呢……你想要我怎麼做……？是就這麼用手，還是用……”說着說着，她哽噎住了，“……西索，你是不是覺得我為了變強……隻要能讨好你什麼都會做？”

“我沒有這麼想哦～”

“真的嗎？那你……是在試探我？”洛可可緩緩地從對方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确實……隻有我跟你……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不論你想和我做什麼都無所謂。反正……反正我還有什麼是沒和你們做過呢？”

西索沒有阻撓洛可可掙脫離去，變空了的手仍平放在椅子上等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但如果你們以為，我會因此而變成和你們一樣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錯了？”

“哪怕這裡沒有人認識我，我也在乎别人的看法。”洛可可徹底平靜了下來，一個字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晰，“大庭廣衆下我會感到羞恥，生死危機前我更會感到害怕，我不像你們，可以灑脫得不在乎一切。”

“那高潔地死亡和恥辱地活下去，可可醬會怎麼選～”

“我不選。”洛可可靠在椅背上，感到身體裡的血液正在變熱，“西索，你用不着吓唬我。現在還沒到我無路可走，必須作出選擇的時候。”

“是麼～那就希望可可醬永遠都不會走投無路，遇上需要選擇的時候吧～”

西索也坐了回去，拖得長長的語尾似乎并不太把洛可可的話當真。洛可可卻咀嚼着他的每個字，一時間覺得意味深長，可又無法立刻消化其中的意思。

她動了動嘴唇，但在順利發出聲音前，紅發的奇術師突然毫無預兆的扭過頭，對她露出了個燦爛得瘆人的笑容。

“人與人的想法真是差别很大，可可醬想不明白就别鑽牛角尖了……快看，拍賣會終于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