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看着洛可可越來越小的背影卻停留在原地沒有動。
一點玫瑰紅色沾在他的唇角上,乍見之下就像是馬戲團裡咧開嘴獰笑的小醜。
“呀~磨蹭到現在才來嗎~”
偏過臉,亮得近乎透明的眼睛轉向花園深處……一隊氣勢洶洶的人馬從那裡面沖出來,很快就将看上去在發愣的紅發男人團團圍在了中間。
“喂!這些人全是你殺的?”
“就你一個麼?還真是不怕死的家夥!”
“跟這種腦子有問題的人多啰嗦什麼,快點幹掉了回去交差。”
人群中爆發出此起彼落的哄笑聲,一個胳膊上綁着腕帶的青年走到了最前面。
“先等等,老闆想知道是什麼人居然敢來找麻煩。”
“想要知道這個?那怎麼辦,把人抓起來審問?”
“隊長,這回的任務裡應該不包括審訊吧?”
“就是!我們隻負責拍賣會期間不讓任何人進來搗亂,其他的可不在契約内啊。”
青年隊長舉起手,截斷了部下們的抱怨,“收了錢就要替人辦事,少給我廢話。”
這幫人穿的并不是黑西裝,而是整齊劃一有點類似野戰部隊的軍服。西索輕輕舔了下嘴唇,“看起來……比剛才的要好吃一點呢~”
惡寒爬上衆人的腳背,所有人都條件反射地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吃?”最初說過話的一個卷發壯漢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這家夥不光是個瘋子,原來還是個變态!”
“小心點。”青年隊長緊盯着西索,慢慢地拉近了和他之間的距離,“說出你的身份和目的,等下可以給你個痛快的死法。”
“我的身份和目的~?”
“……不肯說沒關系,到時候問你的屍體也是一樣。”
“呵呵~你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美味呢~”西索單腳踏住具黑衣人的屍體,如同登上舞台接受矚目般挺了挺胯,“要不……就先從你開始吧~”
“放肆!”搶在衆人前面,卷發壯漢第一個吼了出來,“膽子不小哈!老子今天就來教教你,傭兵是怎麼收拾變态的!”
“傭兵~?”西索挑了下眉。但那不是來自無知的疑問,而是微微意外的詫異,“傭兵什麼時候也插一腳下水道老鼠的生意了?”
“混蛋!你說誰是下水道裡的老鼠!”
“我說的可不是你~”西索反手變出了張撲克牌夾在指間,“替老鼠辦差的,怎麼還會是老鼠呢~呵呵,那應該是臭蟲或者……”
“你說什麼!”
卷發壯漢咆哮着就要跨前迎戰,青年隊長攔住了他,“别沖動,這人不好對付。“
“怎麼這麼說呢~”西索眨了眨眼睛,語氣十分哀怨,“來嘛、來嘛~陪我玩一會吧~剛放走了隻可愛的小蝴蝶……真的好無聊啊~”
“蝴蝶?”
“我不計較小蝴蝶換成了臭蟑螂,所以……不要讓我太失望哦~”
随着他抑揚頓挫的話音落下,饒是傭兵裡最鎮定的青年隊長也不禁變了臉色。
“你……!”
但他隻說了一個字就不得不停下來去躲避直襲向自己頸部的撲克牌!
“果然還不錯~”西索的手懸在空中,就着他甩出撲克牌後的姿勢對青年勾了一勾,“該換你了喲~”
先時還吵吵嚷嚷,沒把奇術師放在眼裡的雇傭兵軍團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每個人都看着那張大半沒入地磚之中的撲克牌,臉上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青年隊長取下了架在肩膀上的沖鋒·槍,“你到底是什麼人?”
“這很重要嗎?不能陪我玩的話……那就隻能去死了哦~”西索的聲音仿佛是在唱誦着詠歎調。
可與吟遊詩人不同,當最後一個音符飄進聽衆的耳朵,他們一同聽見的還有破空而來的銳利呼嘯。
“唔!哇啊——”
“呃…哎呀!”
“!……”
紅發男人化身為一柄染血的尖刀将軍服組成的陣營撕碎成了無數塊。回旋、刺穿、割斷……速度快到就算傭兵們看清他的動作,也完全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進行躲避。
幾聲短促的哀嚎掠過叢叢盛放的鮮花,但更多的人就連那最後的斷魔音都來不及發出便永遠地告别了這個世界。
“所以,你們到底要不要陪我玩呢~?”
西索再次舉起手,不過比起前一次來指間多夾着張撲克牌。血滴從邊緣邊落下,很快就在他的腳邊建出了一灘小小的紅色池塘。
“陪你玩?好啊——”青年隊長将槍口對準了西索,跟在他後面的人也立刻一起照樣舉起了槍,“——那你給我去死吧!”
十幾道火線同時炸裂開,刺鼻的硫磺味甚至蓋過了奇術師制造出的血腥氣。
然而,随後的煙霧隻擴散了幾秒,緊接着中心部分就向内急速收縮,好似有張無形的巨網兜住了整個空間……
“啪、啪、啪啪啪!”
青年隊長咬着牙,以幾個倉促間必然需要硬抗沖擊力的側翻滾向了另一邊。而就在他剛剛站過的位置,子彈擊中地面留下了一排密密麻麻的洞眼。
西索從黑煙中走了出來,在他張開的雙手中間——那個原本除了空氣,什麼都不該有的地方,赫然還停留着幾顆子彈!
“念能力……”
“呵呵~”
“倒是有兩把刷子。”青年隊長扔掉了手上的搶,“還以為是場輕松的買賣,這次确實大意了。”
“哦~?這麼說的話……”
“想玩,就陪你玩到底!組隊!”
剛才僥幸沒被流彈擊中的雇傭兵們聚集到了一處,西索卻滿不在乎地揚起手來,讓不知何時枚數變多了的撲克牌如羽毛般紛紛落到地上。
“很好~很好~~這樣就對了嘛,一起上也沒有關系喔~”
癫狂、錯亂、瘋子!
幸存者們的腦内閃過彼此相似的感想,可是這一次再沒有人敢輕易地宣之于口了。他們無言地抓緊各自的槍械,重新将黑漆漆的洞口瞄準了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