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震驚地擡頭看向比絲姬,對方則朝她安撫性地點了點頭——意思是金就是金,先聽他說下去。
而金果然沒有等洛可可做出反應就又接着繼續說道:“這沒什麼難猜的,隻需要掌握一點常識,連推理都用不上。”
“常識?”
“我們眼前的’世界’隻是浩瀚無垠的世界的一部分,既然在這邊找不到你過去的足迹,那就說明你來自被隔離的那、一、邊。”
不愧是金!
腦袋裡洪水般滾過一片感歎号,洛可可忍不住诘問,“所以,你一開始就猜到了?在薩黑爾塔的時候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電話裡響起一陣沙沙聲,金好像撓了撓頭,“也不算是隐瞞吧。畢竟我真正排除掉其他的假設,是在得知你拿到了克利奧帕特拉之後。”
“複活石、消失的大陸……”洛可可輕聲歎了口氣,“金,比起聽我從頭開始說,其實你才是最了解一切的人吧……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俠客一隻手按住鏡面,等再拿開時便留下了個濕漉漉的掌印。
水珠受到重力拉扯,從五指頂端慢慢滑過指腹、掌心的位置,最終彙聚成一道将鏡子一分為二的痕迹。
碧綠的眼睛望進割裂開的縫隙深處,仿佛透過那裡面看見了什麼般眯了眯……猛地一把水将所有的痕迹潑去,他甩了甩頭。
“團長,調查結果見面交給你?”
而電話那頭的庫洛洛似乎并沒有聽見俠客這邊制造出的動靜,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語氣平和地回答,“我現在不在尤比安大陸。”
“哦,這樣啊……”
俠客不在意地一筆揭過了這個問題。他對庫洛洛偶爾展示出來的這種秘密主義并不感到陌生,反正當這位團長不打算說某件事的時候,再怎麼追問也沒用。
庫洛洛也同樣很有默契地換了個話題,“你呢,是要動身前往友客鑫嗎?”
“等我趕過去,洛洛未必還在……”俠客想了想,不經意間記憶裡似乎有根細線被牽動了,“……團長,我大概能明白洛洛為什麼會出現在友客鑫了。”
“為什麼?”
“是那塊寶石。她從實驗棟裡拿走的薩黑爾塔的國之秘寶……”
“你是說她帶着寶石去了友客鑫?”
指尖做出敲擊鍵盤的動作,俠客整理了下思路,包括在飛艇上讀過的西部紀行:友客鑫正在舉辦寶石拍賣會。
“……我那時候分析洛洛可能去的地方,還是無意識中把她當作了隻會逃跑的獵物,但事實上……洛洛已經成長為了一個獵人。”
“很有趣的評論。”庫洛洛不知道是不是被觸動了笑點,聲音裡帶着淺笑,“那她去到友客鑫是為狩獵蜘蛛(我們)做準備麼?”
“團長……其實我還有另一個不同的看法。”
“是什麼?”
“洛洛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俠客看着鏡子,露出了一個苦笑,“我是說——她從來沒有将蜘蛛當作是自己的目标過,去往友客鑫應該是有其他的目的。”
在電話兩端,黑發與金發的盜賊同時安靜了下來。
許久以後,庫洛洛才打破沉默開口,“那不重要,俠客。洛可可是蜘蛛的獵物,這跟她是怎麼想的,對她來說我們是什麼都沒有關系。”
俠客敲着瓷磚表面的手指停住了,“你說的對。我們是捕食者,了解獵物的想法……隻是為了找出對方緻命的弱點而已。”
“那麼來說說她的弱點吧,你認為那是什麼?”
電波帶過來的聲音有點冷,像冬天流星街裡凍得硬邦邦的石頭。
俠客吐出了一口氣,“洛洛的原則——我不确定那是愚蠢的善良,還是源自什麼執念,總之這就是她最大的弱點。雖然嘴巴上罵得很兇,可真要動手……她絕對狠不下心殺死我們。”
“你這麼肯定?”
“團長明明比我還肯定……”
庫洛洛再度笑出了聲,似乎還夾雜着一些感慨,“是啊——但她做不到,我們卻可以。”
“……是的,我們可以。”俠客拔掉堵住水池的塞子,低頭看着水中出現的漩渦,“……然而洛洛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庫洛洛接着俠客的話歎息般說了下去,“但是俠客,你相信嗎?我對洛可可說的那些都是發自真心的,我是由衷地希望她能夠活得很好呢。”
“那些?”
“嗯,她的能力很有用,我不會殺她。還有作為二選一的懲罰,也是為她着想才建議最好連體驗都不要去嘗試呢。”
是在薩黑爾塔臨時基地裡的對話。
俠客想了起來。
以及那個時候洛洛慘白的臉色。
他有點生硬地圓道:“……話說回來,洛洛不是一個人去的友客鑫。”
“有人幫她?”
“是不是好心幫忙還很難說,畢竟就我掌握到情報……是和她同行的那個人答複了獵人協會的尋人啟事。”
“有心,還是無意……”
俠客冷笑了出來,“百分之百是故意的。洛洛離開時沒有留下破綻,不可能快到目的地反倒洩露行蹤。”
庫洛洛表示同意,“所以,這和你的請求有關?”
水池裡的水全部流進了黑洞。
俠客擦幹淨手,精準地将紙團抛進垃圾桶蓋住了下面的飛行員制服。
“團長,洛洛的那個許願能力現在這種情況下能用嗎?”
“唔……沒試過。”庫洛洛慢悠悠地回答,“但發動條件裡除了明确無法使用在能力擁有者本身上外,并沒有其他相關的限制,要不我們這就試一試好了,你有想實現的願望?”
“也行,那就試試看吧。我想追上洛洛……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