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

不回答，就等同于承認了自己在撒謊。

洛可可對不得不向比絲姬隐瞞而感到抱歉，同時也産生了一絲不安。

“比絲姬，我……”

她剛想開口，比絲姬卻十分大度地擺了擺手，“不能說就算啦——我也尊重别人的隐私哦。”

“……嗯。”

“給我打起精來！”

“…嗯！”

比絲姬舉起一根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指向月亮，“56号這邊交給我去打探，你就先專心去完成金的試煉吧。”

“嗯……嗯？試煉？”

“那片三角海域——”比絲姬沖洛可可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屬于賞金獵人的傳統獵場，隻要你能剿滅一支中等規模的海盜團，今年的優秀新人獎就非你莫屬啦。”

“優秀新人獎？”

“是協專為鼓勵新晉獵人而設立的獎項。獎品相當豐厚，還能獲得由副、會、長、親自頒發的獎狀哦。”

比絲姬說到最後幹脆直接笑了出來，洛可可則感覺自己在磨牙。

“比絲姬！”

“哈哈，是不是一下子就充滿了幹勁？”

“反而特别想消極怠工呢！”

“别這麼說嘛。”比絲姬稍稍正色，笑容裡多了幾分嚴肅，“其實那裡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另一個稱呼？”

洛可可跟着收斂起表情，緊接着就聽見比絲姬輕咳了一聲。

“那地方除了能讓賞金獵人揚名、賺錢以外，也是令新手做噩夢的墳場……你打不過别人的時候，千萬不要勉強，逃跑也沒什麼好可恥的。”

比絲姬說得很認真，洛可可想了想才回答。

“……放心吧，我最擅長的就是跑路了。”

她的本意是開個玩笑緩和下莫名緊張的氣氛，然而話說出口才發現故意挑選的開朗語調有些适得其反，将心底真實的忐忑給暴露了出來……再度開口時，洛可可的聲音較之先前低沉了不少。

“我是說真的……比絲姬，你不用擔心，薩黑爾塔的地下實驗棟都沒能把我怎麼樣……”

“哼！我是擔心你麼？”比絲姬撇了撇嘴，“不先告訴你的話，萬一……我會覺得有點對不起克醬而已。”

“真的？”

“哼哼！”

“不過，比絲姬……”洛可可掂了掂背在肩上的包，“這是金桑對我的考驗，你事先說出來，算不算幫我作弊啊？”

“作弊？唔哈哈哈——”比絲姬拍了下洛可可背後鼓鼓囊囊的包，“那要不你把這裡面的東西留下再出發？”

背包連帶裡面塞得滿滿的裝備都是剛剛才買齊的，洛可可配合地拽緊了肩帶，“這、這是兩回事。”

“嗯，沒錯。所以，我接下來還要告訴你的注意事項和金布置的任務也是兩回事。你就當我看不慣那個臭小子好了，居然讓女孩子去捉海盜！海上紫外線那麼強，太傷皮膚了！”

……比絲姬真情實感地抱怨着，就好像馬上要去大海上剿匪的人是她一樣。

“那一帶的天氣預報準确度不足百分之三十，随時都有可能發生風暴、龍卷、海嘯。”

“大量的走·私武器經由巴路沙群島流入海盜手裡，有時候一支海盜船隊的裝備甚至比普通小國的軍隊還要充實。”

“雖然航運水道名義上由卡金跟奧奇瑪聯邦共同管理，但除了讨論怎麼收取通行稅時大家會搶着發言外，其他的項目——比如航道安全之類的，根本就沒人負責。因此過往商旅都會雇保镖、雇傭兵團或者獵人。”

“還有那幫賞金獵人，你可别以為他們彼此之間就會互相幫助。說到底也都是為了懸賞金的競争對手，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啦！”

“金桑真是挖了好大的一個坑讓我跳。”洛可可恰到好處地歎了口氣，“唉……埋上兩、三個我都綽綽有餘了。”

“呵呵，那家夥最擅長玩這一手了。”

“唔……似乎是呢。”

洛可可苦笑了一下，比絲姬的聲線卻相反地又輕快了起來。

“但即使知道前面有坑，你還是會選擇走那條路，不是嗎？”

“嗯，誰讓我既不能回頭放棄，又沒辦法浪費時間繞道去找别的路呢。”

說到這裡，洛可可停了下來。眼前的地面被照亮，拖在身後影子則分割成了黑色、灰色的幾道。就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跟着比絲姬抵達了目的地——友客鑫的私人飛艇站。

“我們到了。”比絲姬也同時站住，“那是這幾天裡最後一班前往艾珍大陸的飛行船，我已經打過招呼，讓人給你留了個位子。”

戒嚴令下的跨國航班……洛可可的目光從飛艇移回到了比絲姬身上。

“比絲姬，真的很謝謝你。”

“就隻是在口頭上感謝我嗎？”

洛可可左右搖了搖頭，橘黃色的照明燈在她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海盜老巢裡應該會有不少搜刮來的貴重珠寶……”

比絲姬邊笑邊舒展開了眉眼，”所以，你是有信心能通過金那家夥的測試麼？”

“啊啊——我不會掉進去的。不止面前的這個坑，還有其他的陷阱也不會再踩上去了！”

說着說着，洛可可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她能感受到從指尖上傳回來的心跳，稍微有些快，卻并不令人煩躁。

而之前出現過的擔憂與焦慮，此時此刻都像太陽升起後的霧霭般不知不覺地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湧上來的則是必須要達成目标的決心和相當的覺悟……

沒有人可以再抓到自己！

擡頭看向打開的登機口，一度停下的腳步不由自主地重新向前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