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洛可可整個人都向後倒栽了過去。可還不等她發出驚呼,眼前就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俠客,你……!”
“既然洛洛傷好了,接下來就該陪我去遊樂園了呢。”
“你放我下來!”
“為什麼?”俠客對躺在自己手臂中的洛可可挑了挑眉,“洛洛剛才已經抱過我了,現在換我抱上一會兒很公平吧?”
“公、公平?!開什麼玩笑,你給我松手!”
洛可可踢着腿就想要跳下來,俠客卻緊了緊胳膊,不由分說地開始往前走……跑了起來。
“俠客!”
洛可可又叫了一聲,但跟着便不得不先暫時閉上了嘴。
周圍高高低低的樹木枝幹仿佛一雙雙阻攔的手抓向她和俠客,而蜘蛛腦穿梭在其中越跑越快,就如同是腳下有一條唯獨他才能看見的小路。
風将黑發吹得飄了起來,隻要洛可可想說話,冰涼的空氣便會從張開的嘴吧倒灌進身體裡。
她微微仰頭看向俠客,後者的金發也在風中全部揚起,露出了平時被劉海蓋住的額頭。
而就像是感覺到了女孩子的注視,俠客湊到她的耳邊,大聲笑了起來。
“洛洛喜歡坐過山車嗎?”
“我還可以更快哦。”
“别不好意思,一定要抓牢我喔。”
最後一句話洛可可隻聽見了個模糊的大概,風聲一下子變得更盛,刮在臉上竟隐隐帶了刀鋒般的觸感。
俠客在加速。
不僅如此,他還像個激動到了頂點的頑童,時不時地做出一些高難度動作——跳上枝桠、躍過樹梢、等快落到地面時,再蹬一腳樹幹重新升空。
四周的景物都好似萬花鏡中的琉璃在不停旋轉,可令人感到奇妙的是,他的臂彎内側卻仿佛一個甯靜的避風港。
不管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瘋狂,都巍然不動地守護着裡面的人。
洛可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俠客變成了這樣,不過還是謹慎地決定先等他自己停下來再說,而在那之前……
比心髒深處更深的地方,血液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不同于通過’特殊交流’恢複體力時那種亢奮清新的感覺,也不同于從衰弱的警察身上取得能量時能掌控一切的感覺,洛可可覺得自己就像得了消化不良,俠客的念并沒有被完全吸收。
可明明擁抱的時間那麼短暫,根本不夠她’借到’足夠讓身體百分百滿足的能量……所以,是因為對象提供的能力太強,而她的攝食方式又太過簡單粗暴了嗎?
洛可可專心緻志地思考着,同時努力溶化着殘留的念,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把俠客的手臂當作了枕頭,在好像搖籃一樣舒服的晃動裡,慢慢、慢慢瞌上了眼皮。
……天還沒有黑,酒吧内部依舊和西索剛到時一樣的冷清。
換班的酒保注意到吧台上擺着杯沒怎麼動過的酒,不由得感到了奇怪。
“喂,這是你們誰偷喝了不收拾啊?”
交代完畢正要離開的上一個酒保沖包廂方向努了努嘴,“誰敢偷喝,是客人點的。半小時前跟貝稭姐進了包廂,還沒出來呢。”
“貝稭姐來了?”
“嗯,那個客人好像前兩天晚上來過,門口泊車的家夥認出他,聯系了貝稭姐。”
“唔……來鬧事的?”
“誰知道呢。”酒保翻過一張杯墊蓋到了酒杯上,“我們隻負責調酒、賣酒,别的事一概少聽、少看。”
他說着回憶起了那個紅發男人獨坐在吧台前的樣子,雖然始終面帶微笑,點單時的語氣也稱得上溫文爾雅,但……
确實散發着屬于黑暗的味道。
西索的手指緩緩摩挲着沙發坐墊上細小的紋理。
酒杯、撲克牌或其他随便什麼,把玩一些小東西可以幫助奇術師在興奮到失控前克制住自己。
僅僅是提到小可愛……想到她即将成熟的樣子……
“你在想什麼?臉上的表情可真夠惡心的。”
不知什麼時候,貝稭點了一根煙。似有若無的薄荷味飄蕩在包廂裡,将本就淡得快要分辨不出得血腥味又沖散了一些。
“我不喜歡煙味。”西索用指尖敲了敲膝蓋,“麻煩你熄了它,好嗎?”
“想找茬?因為我說的話麼?”
“不,但你最好馬上按我說的做,不然……”
“不然怎麼……!”
唇邊的譏笑尚未徹底成型,貝稭感知危機的天線先一步發出了警告。
她下意識地反手将煙蒂摁在背後的鏡面上,這才反應過來,魔術師的語尾缺少了波浪線。
暗紅的火花在西索……鏡中西索的臉上閃爍一下後無聲地熄滅了。
“這就對了嘛~我們還要繼續合作,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鬧得不愉快呢~”
貝稭的臉色變了又變,盡管這個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可她确信剛才那一瞬魔術師是真的會為了一緻煙殺死自己。
哪怕她和他之間才談妥合作,對方也根本不會特别在乎。
“謝謝提醒,我以後會留意。”貝稭摸出口袋裡剩下的香煙仍在了地上,“還有其他什麼要注意的麼?”
“呵呵~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也就是說魔術師随時都可以’想到’不滿意的點,自己卻隻能被動地等他提出來。
“……算了。”貝稭擺出大方的态度,翹起腳換了個看、上、去和西索勢均的姿勢,“你可以暫時留在這裡,我打探到消息就來通知你。”
“嗯哼~麻煩啦~”
西索招了招手表示慢走不送,神情安逸得就好像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