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洛洛為什麼總是不肯相信我？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我沒有對你隐瞞任何事而已。”

他說着話的同時，一隻手還可憐地揪着洛可可的連衣裙角。隻是……碧綠色的眼睛微微下垂，被金發遮住了大半，陰影中看不清具體的情緒。

“躲起來背着你打電話不對，當着你的面打也不對……洛洛到底希望我怎麼做？要不再打回給芬克斯和團長，然後我照你的要求說，而你就在旁邊聽着？呵，那也行啊，如果這麼做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别裝了，俠客……明明是你……想讓我懷疑……”

洛可可說得很小聲，不過上一秒還在激情控訴的俠客卻一下子沉默了。

“……看來不管我再說什麼，洛洛都不會信了。”

“本來就是……所以，你也不需要那麼辛苦地羅織真話來欺騙我了。”

“我用真話騙你？”

俠客擡起了眼睛，而和剛才不同的是，洛可可從那裡面看出了一抹笑意。

她猜對了。

除去庫洛洛，俠客很可能是旅團裡第二善于僞裝的人。而時時刻刻要約束本性裝出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必定比貫徹一個瘋子的行為更難。

在他的蜘蛛腦裡，有為了達成目的的算計、有設下陷害獵物的圈套、有對弱小又愚蠢的廢物的調戲……卻絕無可能有多餘的位置拿來放喜歡和真心。

他們都是一樣的。

是一邊衷心贊歎美麗，一邊挖出火紅眼的強盜！

“不是嗎？”

洛可可正視着俠客，伸手把他剛剛理順的頭發又撥回了亂糟糟的樣子。

“雖然有關許願和代價那部分的話是真的……但你用模棱兩可的回答，避開了其他有可能被能力判斷為撒謊的問題。比如，我問你是不是庫洛洛讓你來抓我的……你說，是，也不是。”

俠客松開了洛可可的裙邊，就像是演員從舞台上走下來，在離開聚光燈後終于露出了真實的一面。

“洛洛的想法真令我吃驚……”

他舉起一根手指，耐心卻不容拒絕地再次将洛可可額前散落的發絲撩開，“但你說的沒錯……不如我們重新來讨論一下合作吧。”

“……什麼合作？”

“之前洛洛提出的要求——放了警察，和你一起去奧奇瑪聯邦。第一條我已經做到了，現在還剩下第二條……”

“你會守約？”洛可可打斷了俠客。

而和她有些蟄人的語氣相反，蜘蛛腦的聲音依舊溫和，“當然，我答應過你了嘛。”

“那還要讨論什麼？”

“我們還沒有商量過今後的詳細計劃。”

“今晚十二點去到國境附近，然後越境前往奧奇瑪聯邦。”

洛可可似乎也和自己的頭發較上了勁。她往後退開一步，站在俠客碰不到的地方甩了甩頭。

“這不是已經很詳細了嗎？難道你指的是路上吃什麼、睡在哪裡？需要我像導遊一樣，做一份計劃表給你？”

“那倒不用。”俠客微笑了一下，“像那些小事交給我來安排就好。”

哪怕早知道這種程度的激将法對蜘蛛腦沒用，可真見到他不藏不掖地亮出遊刃有餘的态度，洛可可還是無可抑制地産生了種自己是老鼠，而對方是貓的錯覺。

“交給你？”她随口敷衍，内心則警惕着來自捕食者的突然進攻。

“是啊，每次旅團活動前的準備都由我負責，這方面我很有經驗呢。”

俠客說着非常自然地走向洛可可，而後者幾乎是在他剛擡起膝蓋的刹那，就連鎖反應般又躲開了一步。

“我不習慣麻煩别人做那些事，也不喜歡……别人動我的頭發。”

“但我連衣服都幫洛洛換過，這樣還算别人？”

“我們不熟。”

“不熟……”俠客抿了下嘴唇，“我以為剛才我們已經足夠深入地交流過了呢。”

聽到他的話，洛可可下意識地更想後退了，“剛、剛才的……那隻是……隻是……”

她不再理直氣壯，不僅說話開始結巴，臉也跟着漲紅了起來，俠客不動聲色地又走近了半步。

“隻是什麼？和陌生人打招呼？用那種方式？呵呵，真沒想到洛洛居然會讓個不熟悉的陌、生、人為你……”

“俠客！”

俠客挑挑眉，閉上了嘴。

洛可可第一次意識到，蜘蛛腦的性格竟也是如此不逞多讓的惡劣！她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先鎮定下來。

““那是意外，特殊情況。”

“是嗎？請問哪點算意外？”俠客面帶笑容，愉快地反問，“怎麼特殊了？”

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洛可可偏過頭，像要坦白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那樣盯着地面開口。

“……西索的那封郵件。”

“哦？”

“我在念能力枯竭的時候……”剛剛才吸進體内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就消耗殆盡了，洛可可的聲音抖了一下，“……會控制不住自己。”

略加思索，俠客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無法控制……洛洛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