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飛揚在夜色裡,洛可可撲向了左邊。
她确信自己沒有浪費哪怕零點零一秒,可眼看就能逮住狡猾的蜘蛛,後者卻一個翻身躲到了她的背後!
俠客兩隻手勾着洛可可的脖子,雙腳則夾在她的腰上。盡管姿勢有點難看,但短了一截的影子和前者的徹底重疊在了一起。
“洛洛,你的注意力隻放在目标上,其他地方全是破綻呢。”
“!”
洛可可立刻就想把俠客甩下來,然而不論她往哪邊轉,蜘蛛腦就像黏在了她的後背上一樣,始終穩穩地趴着。
“洛洛,你這麼扭來扭去的,頭暈不暈啊?”
“!!”
被溫熱的吐息拂過頸側,洛可可不禁僵了一下,俠客則繼續放肆地對着她的耳朵輕笑。
“還有七分鐘,洛洛要認輸嗎?好嘛——不肯認輸那就隻能……!”
回答他的是洛可可用力往後撞去的腦袋。
“呃……洛洛,你可真是……”
俠客的聲音從背後回到了身前,洛可可若無其事地直起腰朝他歪了歪頭。
“哼,真是什麼?”
“呵呵,真是百折不撓。”
“我當你是在誇我。”
“我當然是在誇你。”
“那繼續?”
“繼續。”
重新聚起念力,洛可可一小步、一小步慎重地縮短着和俠客之間的距離。剛才——
她就勢用後空翻擺脫了背上的八爪魚,但那是在知道俠客不會趁隙偷襲自己,這隻是一個’遊戲’的前提下才會成功的小把戲。
如果是在實戰中被對手像那樣抓住……
甚至不需要是實戰,僅僅隻将現在教她的人換成西索,之前的那點失敗就足夠奇術師叽叽歪歪地用撲克牌在自己身上劃拉出幾道緻命傷來嘲笑的了。
相比之下……洛可可将滑落的黑發撥回耳後,對俠客難得友好地笑了一下。
“來真的我才能學到東西,下次别放水了。”
“不玩遊戲了?”
“嗯,本來就沒有什麼遊戲。”
“怎麼這麼說,我們不是玩得挺愉快的嘛。”俠客也彈了彈胳膊上蹭到一點點的浮土,“但既然是洛洛提出的要求……那我就勉為其難答應啦。”
不過嘴裡說着勉為其難,蜘蛛腦的綠眼睛還是明顯地亮了起來。看來旅團裡再怎麼’不擅長’戰鬥的技術人員,本質上其實也是和特攻隊一樣的。
洛可可深吸了一口氣。
“俠客,我可以對你用念能力嗎?”
“可以可以,不過要記得手下留情哦。”
“……那我上了!”
“嗯,來吧。”
洛可可一邊對俠客發起進攻,一邊回想起了在友客鑫和西索對戰的情景。
那時候,兩個人的戰場是狹小的酒吧包廂和拍賣行等候室。在不破壞室内、不被外人察覺的前提下,更多的是念氣與念氣點到為止的無聲較量。
然而,眼下在寬敞的荒郊野外,她感到體内剛複原的念力就像柄出鞘前的刀,鋒利、強韌,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拔出來試一試。
“哇——洛洛,不是說好會手下留情麼。”俠客縱身往後一躍,發梢擦過洛可可的火球邊緣,爆出了一點火花,“而且這也太顯眼了,如果附近有薩黑爾塔的偵察兵一定會發現我們的。”
“那我換一個。”
“哎?”
洛可可沒有回答。她緊緊盯着俠客,在他落地的瞬間,手掌握攏又放出了一擊。
……滿地的碎石塵土全都飛揚了起來,而等空氣中的震動停止,四周再度恢複安靜時,蜘蛛腦站在渦旋狀痕迹的正中間,從金發上撿下了兩片破碎的樹葉。
“這是什麼?”
“我新學會的。”
“新學的?”俠客随手将樹葉丢在地上,目光裡卻沒了笑意,“洛洛,你知不知道放出系要學會一種釋放方式有多難?”
制約與誓約。
富蘭克林的雙手機關·槍是把自己的雙手改造成槍口,用來發射念彈。雖然保留正常的手指也同樣可以,但他卻以那麼做好像能增強威力為理由,切斷了十根手指。
在這個世界洛可可還沒有機會見過對方,不過就像下意識般她攤開自己的手心看了一眼。
“……有多難?”
她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不過回避蜘蛛腦的視線這個舉動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些事。
俠客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洛可可隻來得及用餘光捕捉到一道殘影沖了過來,下一秒後頸處就感覺到了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抵在上面。
“時間到了。”俠客将夾在指間的東西—一根金屬天線—亮給女孩子看,遊戲結束。”
原來’不擅長’戰鬥的技術人員不僅本質和特攻隊沒差,能力上也隻是比起來’不那麼擅長’而已。洛可可自嘲地搖了搖頭。
“我輸了。”
“隻是個遊戲而已。”俠客收回手卻仍站在洛可可面前,兩人之間近得幾乎連一本書都塞不下,“别這麼喪氣。”
“遊戲……對你來說是,但我……我是不是永遠沒辦法赢過你們?”
“洛洛就這麼想赢?”
“想赢……”洛可可仰起臉,黑色的眼睛就像野獸一樣發紅,“想赢!我想赢!!”
“赢了以後呢?”
“…………”
“洛洛沒想過麼?”
對方的呼吸觸動睫毛,洛可可想要低頭,後者先一步擡手箍住了她的臉頰。
“你沒有想過,沒想過赢了以後怎麼辦……洛洛,戰鬥中沒有輸赢唯有生死,隻要你還抱着輸赢的想法,那就真的永遠沒有機會赢。”
“這就是……你們能輕易殺人的理由?”
“不是。隻是殺掉比較容易而已。”
“……那為什麼不插天線?”
“對洛洛嗎?”俠客微笑着用嘴唇貼了貼洛可可的額頭,“因為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呀。要是洛洛變成了其他樣子……我會非常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