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來遲的飛行船終于抵達了救生艇的上空。
伊爾迷單手拉住繩梯,另一隻手抱起洛可可,就像英雄凱旋而歸一樣,回到了守在艙門口的奇犽面前。
“小奇,你看,我把可可帶回來了。”
“可、可可——?!”
奇犽的銀發在上升氣流中被吹得亂飛,洛可可看着他露出了一個弱弱的笑容。
“嗯,奇犽,是我。”
……電視畫面中兩個小人正你來我往地對打,房間裡奇犽用手肘碰了碰洛可可。
“你怎麼被老哥帶回來了?”
“我打不過他呗。”洛可可握着遊戲手柄也輕輕撞了一下奇犽的肩膀,”還說我,你不也沒跑掉麼。”
“那怎麼一樣,他是我大哥……”奇犽頓了頓,“……你真的要和他結婚?”
“…………”
“……不願意的話就不應該回來。”
“喂,都說了啊,我打不過他……”
洛可可苦笑着抗議,奇犽卻一下子不說話了。
他沉默着,直到控制的角色把另一個——洛可可控制的角色,踢出遊戲擂台,才小聲嘀咕了一句。
“打不過,你不會逃嗎?等回了枯枯戮山……你就沒機會了。”
看着代表自己的小人頭頂上升起一串紅色的字符—LOSER—,洛可可默默按下了退出鍵。
“再換一個吧,這個我實在不擅長。”
“拜托!你究竟有沒有聽懂啊?!”
“聽懂了,聽懂了。”洛可可一邊說,一邊在堆成小山樣的卡帶中翻翻撿撿,挑出盤還沒玩過的插·進了遊戲機,“呐,我們玩這個吧……啊,果然是太鼓達人!我記得可以分開選不同難度,奇犽你要不要挑戰魔鬼級别?”
“還玩?”奇犽不敢相信地阻止了她繼續往下介紹遊戲,“你聽懂了,怎麼也不趕緊想想辦法?”
“就是想過了,但是想不出來啊。而且……”洛可可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頭,“我現在真的很困,不幹點什麼讓注意力集中,你信不信我站着都能睡着?”
奇犽瞄着洛可可身上借來的執事制服,撇了撇嘴。
“剛在海裡遊了一圈,這麼累你就去睡啊——”
“我不……想睡。反正你陪我打會兒遊戲,等這陣困意過去就好了。”
“幹嘛要硬撐?唔——可可,你是不是……”奇犽看了眼房門,小心地将聲音壓得更低了,“已經有了主意,但不方便告訴我?”
“奇犽,你太高估我了,我真的沒……”
“沒關系,我明白的。秘密計劃就是要知道的人越少,成功率才會越高!可可,你盡管放手去做,我支持你!”
銀發小貓一臉同是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的表情,洛可可忽然就覺得眼底多出了一點淡淡的酸澀……
她趕緊移開視線,盯着電視機開口,“到底打不打?”
“打!”
“那三局兩勝,五局三勝,還是七局五勝?”
“哼,七局五勝吧。多給你幾次機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歡快的音樂響了起來,眼角餘光中剛才還在說這不是格鬥遊戲沒意思的奇犽重新拿好了遙控器。然而,在洛可可心裡浮現出的卻是救生艇上伊爾迷的身影。
“可可,你知道在揍敵客家最深的地下室裡關着什麼東西,對不對?”
“又被我猜中了呢……别擔心,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答應我不告訴小奇,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所以,你也猜到了DNA對比的結果?”
伊爾迷從背後抱住洛可可,手掌摁着她的後腦勺,将整個人圈成一團收在懷裡。
“真的不需要這麼緊張。可可,你和’什麼東西’不一樣,你可以成為我的家人……”
洛可可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甚至能感到指甲邊緣在隐隐作痛。
她太用力了。
可不這麼做的話,就無法抑制恐懼與憤怒交織的心情。
“說結果。”她擠出了一絲沉悶的聲音,“你從我的血裡找到了什麼。”
即使已經有了近乎确信的預感,可是……
“不聽我說出來,就還有幻想?”
伊爾迷又緊了緊手臂,就像是察覺出女孩子的奔潰,想要借着擁抱安慰她一樣。
哪怕他的話比冰錐還要刺骨。
哪怕他就是制造奔潰的元兇。
“好吧……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真相。”
他附在洛可可耳邊,用隻有對方才能聽見的音量悄聲說道。
“我在你的DNA裡發現了一組和拿尼加相同的基因鍊。我想你可能不會驚訝,不過還是要補充一句,我說的基因鍊……是其他人,母親、糜稽、随機抽取的管家以及來參觀的遊客,都沒有的那種哦。”
低配版的許願能力。
亞路嘉。
暗黑大陸。
拿尼加……
洛可可閉着眼睛,卻仿佛看見有團不斷幻化的黑影站在自己面前。
ナニカ……什麼……東西。
亞路嘉是奇犽的’妹妹’,而拿尼加很可能是五大災厄之一的欲望依存體——埃。
那她……
自己又是這個世界上的什麼東西!?
“啊,差點忘了最關鍵的的部分……”伊爾迷似乎不再滿足于隻是抱着洛可可,他吻上了女孩子露在短發下的後頸,“小奇為什麼願意親近你……”
微涼的觸感讓洛可可抖了一下,但旋即就如石沉大海般斷了反應。
“可可,拿尼加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揍敵客家的。”伊爾迷卻不在意她的冷漠,繼續蹭着細膩的皮膚輕聲細語,“我的母親出身于流星街,有很多年都是長老會手裡的一把刀。然而,現在的長老會卻是二十幾年前重組的……時間正好是我出生前兩年。可可,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
“哪裡——這個問題可比剛才的簡單多了呢。重組……是因為上一個長老會被滅了,被他們自己的刀殺了個一幹二淨。”
伊爾迷的母親……
也是奇犽的,拿…亞路嘉的母親。
洛可可隻是默默地聽着,她并不想說話,卻突然被伊爾迷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男人的行為就像隻不滿的大型貓科動物在抗議、在警告,讓她不得不為了自身的’安全’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