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裡将那個地方稱為暗黑大陸,我認為那就是洛可可在尋找的消失的大陸……她就來自那裡。”
最後幾個字拖着銳利的尾音像把鈎子從每個人心頭刮過,嗞啦啦地留下一條條長短不一的劃痕。
“什麼?!”
“臭丫頭她……?!”
又是一聲指關節敲擊桌面的脆響,衆人再次安靜了下來。
“剛才俠客提到的疑點,究竟是誰,為了什麼目的将洛可可帶到這、邊、的世界……”
“這邊……”
俠客敏銳地察覺到庫洛洛換了用詞,比起抽象的這個/那個,這邊/那邊一下子就現實了起來。
“沒錯,是這邊。”庫洛洛的聲線逐漸平緩下來,不再是先前那種講故事的語調,“我有一個猜測……就像是V5探索暗黑大陸,暗黑大陸的住民是否也有可能同樣監視着這邊的世界呢?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找不到符合洛可可描述的特征的人物就很容易解釋了,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這、邊、的世界上。”
“你想說她是監視我們的眼睛?”飛坦突然開口,“是那個假設,她說過未來不會被改變。”
“嗯,不止是眼睛,還是一把鑰匙。”
飛坦沒有說話,作出反應的是俠客。
“鑰匙?”第一句話仿佛自言自語一樣沙啞,但慢慢、慢慢地他的聲音響亮了起來,“薩黑爾塔去過暗黑大陸,雖然和奧奇瑪聯邦一樣失敗了……可他們比對手幸運,發現了治療’風土病’的辦法……是萬能藥?洛洛的那些特征就是尋找萬能藥的提示?隻要有了最強的自愈能力……”
“所以,這就是那幫人要她的理由?呵……”飛坦冷笑着截下了蜘蛛腦的話,“那麼團長,你想驗證的最後一點,期待又是指什麼呢?”
猜測,指的是洛可可的治愈能力來自許願能力,在達到界限後已無法随意使用。
懷疑,指的是洛可可來自暗黑大陸,監視着包括蜘蛛在内這、邊、世界上的一切。
而期待……
電話裡庫洛洛的聲音像是沙漏中的沙子,勻速地落下。
“我期待看到人們稱之為命運……或者未來……或者宿定……的東西,被改變。”
即使隔着遙遠的距離,蜘蛛們還是感到了庫洛洛·魯西魯興奮到極點反而異常平靜的念壓。
俠客插在口袋裡的手指摸到了具現化出來的天線,似乎被團長的話觸動,無意識地也漏出了一絲念氣。不僅是他,還有窩金、芬克斯和信長,強化系們釋放出的能量更熱,易懂得仿佛一隻螃蟹爬過濕漉漉的沙灘時留下的腳印般直白。
蜘蛛從不相信命運,否則他們早該死在某個肮髒的旮旯角落裡,連屍體都開始發臭腐敗,隻有老鼠和蟑螂願意接近。
然而,庫洛洛不隻是對抗命運,他就像個被萬花鏡變幻出的景色吸引住的孩子,一邊轉動一邊忍不住想要打碎來看一看,那裡面到底裝着什麼。
“團長。”俠客很快穩定了情緒,“薩黑爾塔……V5手裡掌握的可能不僅僅是解決’風土病’的辦法。”
“哦?俠客,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庫洛洛的回答聽起來和平時并沒有區别,似乎對飛坦直接的、蜘蛛腦迂回的質問一點也不介意。
“薩黑爾塔的實驗棟,我和飛坦在最頂層碰到過很奇妙的陷阱。”
“奇妙?”
蜘蛛腦簡潔地說了一遍無限循環的走廊,“是不是很像莫比烏斯環?我在聽團長提到無限海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耳熟了……我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獵人協會,還有揍敵客身上,或許……有些輕視了V5的存在。”
“你說的有道理……”
電波那頭庫洛洛的聲音一下子又模糊了起來。俠客猜他應該捂住了自己的嘴——這是庫洛洛在思考時的習慣,蜘蛛腦試探性地提議。
“流星街議會勾結的對象,格拉姆家的武器來源都很清楚了,要通知瑪琪和派客諾坦她們也過來嗎?”
“……洛可可似乎相信在某個命運規定的時間點到來前,13匹蜘蛛不會到齊。”
“團長?”
“俠客,聯絡她們吧,趕不上實驗也沒關系,我隻想看看,這是不是也是不可改變的未來的一部分。”
“知道了,我這就發消息……那團長,我和芬克斯、信長,還有窩金大概後天到……”
直到現在俠客也沒有提半句具體的實驗計劃,而全部的說明似乎就要結束了,西索忽然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讨論完了嗎~完了的話,我能提一個問題麼~”
“4号!怎麼又是你……”
芬克斯一把就想抓起電話,俠客先搶了過來,“西索,你還要問什麼?”
“也沒什麼~呵呵,我可以多邀請一個人參觀實驗嗎~?
“可以。”
“誰?”
庫洛洛和俠客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半拍之後蜘蛛腦補充,“你想邀請伊爾迷·揍敵客?”
“畢竟他是可可醬的……啊~我想他現在應該已經得到可可醬的Yes,求婚成功了吧~”
黑桃皇後的撲克牌在指間轉動,奇術師的笑意仿佛一隻從帽子裡變出來的白鴿,撲棱着翅膀飛過衆人的頭頂……
俠客無言地按下挂斷鍵,而另一雙暗金色的眼眸則危險地眯起,在地下室的冷空氣裡就像兩盞熄滅寸前的風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