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船最後幾天的旅程詭異的平靜,既沒有來自帕裡斯通·希爾的騷擾,也沒有來自伊爾迷·揍敵客的洗腦。
洛可可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安靜地待在房間裡,就像是對待最後的晚餐一樣,把每一頓送來的食物——無論是機器做的幹面包,還是冷凍過的硬牛排,全部強制自己吃完。
她需要體力,需要逃走、反抗的力量,所以就算這些東西不好吃,胃裡灌了鉛似的沉重,也會一口一口啃掉……直到第五次吞下内容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會比早餐和晚餐多一塊蛋糕的午餐後,金毛子鼠和大黑貓同時出現在了房門口。
“可可,我們快到了。”
“洛可可醬,準備好了嗎?飛艇要降落了哦。”
洛可可站起身,最後又回頭看了眼這幾天居住的房間——她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帶有個人特色的痕迹,即使是那一櫃子尺寸相同的衣服,也隻挑了兩套出來換洗,多餘的那些根本就連碰都沒有碰。
“嗯,走吧。”
沒有留戀,堅定地收回視線,洛可可徑自從帕裡斯通和伊爾迷中間穿過,走在了第一個。廊下的寬度隻容兩個人并排,金毛子鼠搶先一步跟上了她。
“洛可可醬,你緊張嗎?”
“……緊張?”
“你看起來嚴肅得就像……”帕裡斯通點着自己的下巴,做了個望天思索的動作,“那些參加獵人考試,在第一關開始前等待考題發表的人一樣。”
“是麼,看來副會長已經很久沒到過現場了……”洛可可如同複制對方的行為般也頓了頓,“不知道現在的考生裡有很多不是以通過考試,而是以參加考試本身為目的的人呢。”
“以參加考試本身為目的?”
“妨礙考試進行、玩考官遊戲、甚至找考官麻煩。”
“啊——洛可可醬指的是和你同一屆參加獵人考試的西索·莫羅吧。”帕裡斯通捶了下手掌,“說起來,考試過程中你們好像一直都在一起,最後你還阻止了他殺死考官?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帕裡斯通是個非常熱衷破壞他人的計劃并以此為樂的人。他會想方設法阻撓你,然後看着你苦惱,艱難地做出更危險的選擇而以失敗告終。
然而,他做這一切卻不是想要得到什麼具體的好處,甚至有時候不惜連同一部分自身利益一起犧牲也要滿足的,不過是渴望被人讨厭的欲求而已。
異類已經無法準确描述他的這種行為,這個幾乎無所不能,一隻手已經觸摸到權力中樞的金發男人是個隻能在摧毀他人的過程中獲得快感的瘋子!
面對不懷好意的詢問,洛可可面無表情地瞥了瘋子一眼。
“他是蜘蛛。”
“啊啦!”
“副會長不知道嗎?”
“撒——”帕裡斯通模棱兩可地沒有回答,反而又想到什麼似的挑起了眉毛,“不過這麼說的話……他也有可能會來參加卡金的實驗喽?”
洛可可沉默了。
除了庫洛洛,還有其他蜘蛛也會來——這個可能性她不是沒考慮過。
兩張熟悉的臉同時浮現在眼前,強烈的即視感讓人不由自主地翻找出了記憶裡曾經發生過的場景。
薩黑爾塔郊外,廢棄的别墅地下室……
“可可。”就像是窺見了洛可可在想什麼,伊爾迷忽然從背後抓住了她的手,“你走得太快了,飛行船降落時拉住我。”
隻是降落時的一點搖晃,洛可可根本不需要用念,僅靠身體的平衡力也能站穩。不過她還是’丢下’帕裡斯通,放慢腳步退回到了伊爾迷的身邊。
帕裡斯通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洛可可醬和伊爾迷先生的感情真好,實在很令人羨慕呢。”
沒人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金毛子鼠就像沒有受到無視一樣笑了笑,“嘛……我還擔心那件事會對你們的關系造成影響,現在看來應該是我一個人想多了……”
洛可可繼續保持沉默,伊爾迷卻捏了捏她的手,“副會長,你确實想多了。那件事對我和可可來說,什麼都不是。”
“哦——?”帕裡斯通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燦爛了,“既然伊爾迷先生這麼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以後還有機會為洛可可醬提、供、服、務、呢?”
伊爾迷微微低頭看向洛可可,似乎是把回答這個問題的權力交給了她。
“也許吧。”洛可可吸了一口氣,“……畢竟,副會長的技術讓我覺得很新鮮!”
“真的?”
“副會長對自己沒信心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洛可可醬面前總有種不自信的感覺。”帕裡斯通邊說邊若有所指地看了看伊爾迷,仿佛是在不滿’為什麼選他,卻不選自己’。
洛可可對這種故意表現出來的幼稚感到一陣無語,同時也意識到和這幫厚臉皮的神經病比誰能說出更沒有底線的話是件毫無意義的事。
她垂下眼睛,好像地闆上多出了什麼值得研究的花紋……下一秒,飛行船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洛可可醬,差點忘了……”帕裡斯通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這件事我覺得還是下船前告訴你比較好,那個……幻影旅團會來接我們呢。”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卡金到了。
“…………”
視線從眼前一道道人影身上掠過,洛可可覺得隻有大寫加粗的省略号可以勉強代表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如同一塊滾落懸崖的石頭,終于墜到了谷底。
塵埃落定,所有的獵人都出現在了獵物面前……
“??”
她不動聲色地又點了一遍人數。庫洛洛、俠客、飛坦、芬克斯、信長、窩金……多了三匹湊熱鬧的蜘蛛卻缺席了一位奇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