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并未到深夜。
22點,市區的熱鬧才剛剛開始,研究所的會議室内卻一片安靜。
帕裡斯通、庫洛洛和依舊扮成西索的伊爾迷同時看向門口,三個人或挑眉或微笑或面無表情(?)地對俠客帶來的’客人’表達了各自的意外。
“呀,這一位是?”金毛子鼠第一個張開雙臂先迎了上去,“看起來……像是位出租車司機?還穿着這裡最大出租車公司的制服呢。”
俠客從司機背後走出一步,沒有對帕裡斯通作出反應而是看向了旁邊的’西索’。
“4号……?唔,不是本人呢,是……”他撓了撓金發,“揍敵客先生?扮得真像,估計換成芬克斯他們肯定分不出區别。”
伊爾迷暧·昧地歪了下頭,庫洛洛臉上的笑容則變得更愉悅了。
“是嗎?那看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試試……嗯,沒認出來的就要和西索共同行動來加深了解才行。”
“哇靠——團長,你這個提議也太狠了吧!是故意針對芬克斯嗎?”
“當然不是。”
“不過真的很有趣,可以開局賭一把呢……”
蜘蛛腦旁若無人地和庫洛洛閑聊,帕裡斯通笑眯眯地邊聽邊時不時插上兩句,伊爾迷雖然沒有參與,不過耐心地看着他們也沒有催促。
唯獨司機一個人忐忑不安地僵立着,年輕人逼他下車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打劫,腦海中胡亂湧出從各種渠道聽來的有關研究所的黑色傳聞,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啊!對了、對了……”俠客仿佛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多帶了一個人,兩隻手搭在司機的肩膀上把他往前推了推,“副會長說的沒錯,這位先生确實是出租車司機,不過——可不是什麼随處可見的普通司機哦。”
“真的嗎?”又是帕裡斯通第一個表現出了興趣,“難道說……他有什麼特殊能力?”
“這倒不是。”
“那麼……?”
“他是位想象力特别豐富的先生……”俠客眨了一下綠色的眼睛,“認為這間研究所裡鬧鬼呢。”
“鬧鬼?啊啦啦……”帕裡斯通壓低聲音,表示理解似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你一定是帶他來親眼看看這裡到底有沒有鬼的吧?”
“嘛呢——”俠客無所謂地扯動嘴角,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
就像是看出一向善于隐藏的團員心情其實并不好,而且也不是很想掩飾這點,庫洛洛輕咳了一聲。
“俠客,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把你叫過來。”
“算了,反正……”俠客的目光掃過伊爾迷,在他的戒指上停留了短暫的一瞬,“……呆在酒店裡也沒事,找我來是為了實驗吧?”
“嗯,有幾個小細節需要改動。”
“是出了什麼問題嗎?”蜘蛛腦的語氣認真了起來。
他和飛坦事先确認過所有的步驟,包括那位’普通獵人’再次路過将洛可可帶走的可能性……
“不是什麼大問題。”庫洛洛往窗外看了一眼,視線盡頭是黑色不透明的夜幕,“所長……遇到了一點不幸的意外而已。”
順着對方的視線,俠客也看向研究所左角方向的暗黑天空,他記得飛坦提過在那裡還藏有更隐蔽的地下實驗室。
“是什麼不幸的意外?”
庫洛洛聳了聳肩,“我想為帕裡斯通,還有伊爾迷先生展示一下血色噴泉,但飛坦不在,我用的……不是太熟練。”
“啊……這還真是不幸。”
俠客沒有問庫洛洛怎麼會唐突地想到要為一個獵人,一個殺手展示刑具的用法,雖然團長大部分時候都是沉穩冷靜的蜘蛛頭,可一旦任性起來也是真的任性……
完全聽不懂這幾個男人在讨論什麼的司機隻覺得俠客的聲音冷得恐怖。
他本能地想逃出這間會議室,詛咒命運讓自己遇見這個綠眼睛的精神病,然而不等他将想法付諸行動就被身邊的年輕人抓住了胳膊。
“那團長就是示範失敗了喽?說起來,其實我也沒實際見過呢……”
“俠客。”庫洛洛仿佛一個拿想要惡作劇的頑童沒辦法的老師般歎了口氣,“這位先生他做了什麼?讓你這麼不痛快。”
“沒什麼……就是一路上吵得我心煩。”
“是麼。”
庫洛洛沒有多問,看向司機的眼神卻讓對方覺得他仿佛是在看一塊路邊的石頭,不存在任何感情。而就是這個目光讓司機忽然意識到一切可能已經晚了,他鼓起全部的勇氣想甩開金發年輕人的手……
世界在眼前颠倒,頭頂的燈光是那麼刺目。
俠客将手插回口袋,微妙地歪了歪頭,“很正确的決定,不過決心下得太晚了,要是在停車前就做出選擇……”
“會怎麼樣?”帕裡斯通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如果說庫洛洛的目光像是在看石頭,那麼他的就如同是注視着一堆垃圾。
“運氣好的話會撞上附近的路燈或者行道樹,造成一起自損交通事故把警察引來處理……那樣我也不能做什麼,會放他回家還能趕上和家人一起吃晚飯吧。”
“家人?”
“他應該有一位妻子。”
“唉,看來他真的是位多話的司機,難怪讓蜘蛛先生心煩了呢。”金毛子鼠不無感慨地歎了一聲,“不過這麼一來,不知道他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家人……啊,不好意思,我是文職人員,能不能麻煩蜘蛛先生再幫個忙,把他帶到實驗室去呢?”
……西索坐在飛行船上用來暫押嫌犯的拘留室角落裡,正在往面前已有四層高的撲克牌塔上加築第五層。
“喂,這家夥從哪兒弄來的撲克牌?”
一名穿着飛艇警衛制服的工作人員透過房門上的窺窗向内張望,似乎對裡面氣定神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背着殺人嫌疑的紅發男人十分好奇。
“誰知道,可能是藏在身上帶進去的。”他的同伴又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下,一副不想多管閑事樣子悄聲嘀咕,“這裡不歸我們管,快點走吧。馬上要到卡金了,死了兩個人多出一大堆事等着處理呢。”
“話是沒錯……不過他怎麼做到的?藏在身上……關進去前沒搜身嗎?”
“拜托,這事由那幫傭兵負責,搜沒搜身你得去問他們。”
“啧,那群人仗着自己上過戰場、殺過人,整天趾高氣昂的……我才不去問呢,就算他身上還帶了兇器又怎麼樣,反正關在裡面也出不來,等再過幾小時到了卡金……”
門口的議論聲漸漸遠去,西索返轉手中的撲克牌,一張執劍而立的黑桃皇後出現在他眼前。
狹長的眉角微微上挑,下一秒指腹掠過牌面,圖案卻變成了鮮紅色的方塊六!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并沒有人看到,奇術師獨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