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睡,我會來叫你的。”餘時書笑着從他身上翻過去,穿上衣服鞋子溜了出去,“别忘了成親就行!”
聽着他輕快的腳步聲往院子裡去了,鶴芳川在心裡輕聲道,才不會忘。
……
臘月十七,宜嫁娶。
燕子灣向來是東陽大街最安靜得一條小巷,這兒除了鳥兒多一些,就隻有兩三家住着,可今天路過的人們發現這裡格外地熱鬧。
“哎,這不是在蘭家做長工的老張嗎?你到這兒來做什麼?”有認識的人拉住了正在從馬車上往下搬東西的,那長工爽朗笑着道:“我們家老爺的恩人今兒成親辦喜事,我們來幫忙!”
“什麼?你是說那個幫蘭老爺找回千金的?”
“是啊,說起來這人你也聽說過呢。”長工将一疊碗碟拿下來小心翼翼交給另一個家丁,“就是之前被餘家趕出來的那個餘時書,餘公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長工的話很快口口相傳了出去,看着圍觀的人來來往往,走走停停,知道這事兒的人越來越多,長工也專心幹活去了,心裡卻念叨着,蘭老爺一定要他把餘時書的事兒傳出去,到底是為什麼?
蘭老爺的用意他想不明白不重要,周圍圍觀的人能不能想明白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要這話傳到餘家人的耳朵裡去。
餘時書在不在意餘家人的看法是一回事,蘭老爺卻打定了主意要替餘時書出一口氣——在女兒這件事出來之前,他就已經有想要和餘家斷交的想法。
這一家子未免也太不是人了了些,梁家的事兒已經告一段落,他也有和梁老爺見過面,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後,就更看不起餘家。
也許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不是在替餘時書出氣,而是他自己在堵一口氣——他就是看不慣餘家人的裝腔作勢,好面子!
不過看熱鬧的人們很快就将目光從蘭家的人身上挪開了,因為不遠處朝着這邊走來的兩輛馬車更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呦,那些馬兒都已經吃力了,這車上又放了些什麼?”
“也是往那一家去的嗎?難不成那家裡住着的是什麼大人物?”
“不會吧?我見過那家主人,是個長得頂天好看的小公子,可年輕了……莫非今天就是他和餘公子成親?”
“……你腦子壞了吧?那可是兩個男人!”
“誰說兩個男人不能成親了,你沒聽京城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嗎?我們龍神大人和他夫君也是兩個男人!”
“我竟然覺得你的話非常有道理……”
周遭的議論聲并沒有傳到餘家,可這件事還是讓餘時彥知道了,聽到餘時書真的要“嫁”給一個男人時,他整張臉都黑了下來——别管餘時書到底是不是餘家的人,他在鈞州城百姓的心中可是餘家的兒子!
這事兒已經瞞不住了,他已經無法想象外面會有些什麼樣的傳言,這些話到時候都是在狠狠打他的臉!
餘時彥當場就坐不住了,原本想要去請示過餘老爺子再去找餘時書,卻沒想到在餘老爺子那裡吃了閉門羹——餘老爺子不久之前開始吃齋念佛,除了特别重大的事兒,一律不再摻和。
“你若覺着他還是你弟弟,就給他送份賀禮去。”管家小心翼翼看着餘時彥的臉色,“這是老爺子的原話,大少爺,還請回吧。”
餘時彥臉色黑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後一揮袖子,轉身離開了已經變成佛堂的後院,找到如今已經成為二管家的往日自己的小喽啰,對他道:“去叫上些人,跟我走。”
“大少爺是要去……?”
“給我那便宜弟弟送一份大禮!”餘時彥咬牙切齒道。
而另一邊的燕子灣,融承明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接過了身邊人遞上來的兩套喜服,交到了餘時書的手上,笑道:“賀禮,收下吧——成親怎麼能不穿喜服呢,是不是?”
這是融青翰托他為餘時書送上的禮物。
一份遲了十七年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