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ne選手似乎失去了意識!”
“申岚!!!——”,“Shane!!——”,“加油!!——”
記者和觀衆都好吵……
“再過去幾個人把那群發瘋的記者攔住!”
“觀衆席的情緒現在根本壓不下來,趕緊先回休息室再說!”
崔助理的聲音很急……
是進了休息室嗎?周圍終于安靜了……
申岚感覺自己的意識猛地下墜,他反射性地想掙紮,卻睜開了眼。
他環視四周,這裡似乎……是個馬廄,兩旁隔間裡的幾匹馬,看起來都是雜種馬。
從馬廄的窗口向外望去,強烈的日光下隐約能确認外面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還有一塊破破爛爛的牌子在風裡晃着。
——“布日古德馬場”
“哪兒啊?”申岚覺得頭還是懵懵的,想擡手揉揉額頭,卻聽到随着自己的動作,身上傳來“丁零當啷”的鈴铛聲響。
這個視角……又變成馬了??!!
這顔色,蹄子和尾巴……
好像還和上次是同一匹馬?!
“雲雀!!——”
一個聲音從馬廄外傳來。光是聽見這個聲音,申岚便覺得心裡額外湧出了一股帶着期待的喜悅。他已經太久沒有這種心情了,在G1比賽奪冠固然會讓他興奮滿足,但此刻這種純粹的愉悅和期待,對他來講甚至有些陌生。
是這匹馬的心情嗎?
“大寶貝!想我了吧?走!咱們玩水去!”
那句“走!”絕對有種魔力,從聽見那個字的瞬間,申岚感到快樂的情緒如電流般在渾身上下亂竄。他腦海裡甚至被強制地塞進了不屬于自己的感受——馬蹄踩在青草地上的柔軟觸感,和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
伴着那洪亮的聲音,一個活力四溢的身影披着明晃晃的陽光闖了進來。
心跳聲占據整個大腦,那感覺好像終于盼到了熱戀中的情人。
原來馬兒對深愛的主人會是這種感覺……
申岚當然知道這感覺肯定是來自于這匹馬,隻是不由得也好想看看它的主人到底長什麼樣。
可惜馬廄光線不好,隻能依稀分辨出是個輪廓不錯的年輕人,身上還叮叮當當地挂着幾樣飾物,随着他的動作閃着光。
這匹馬很快就被套好馬鞍和缰繩,随着年輕人來到馬廄門口,先前夢裡那片無垠的草原瞬間在眼前延展開來。
申岚雖然還從未體驗過這匹馬腦中描繪出的自由,卻感覺此刻心頭的愉悅和興奮已經不僅僅來自于這匹馬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蹬了一下蹄子,迫不及待親身感受這份自由……
下一秒,申岚感覺到自己的腿猛地一蹬,睜開了眼睛。
“申選手!你感覺怎麼樣??”崔助理急得一頭汗,見申岚醒了,沖過來就問。
渾身都好疼……
“啊……沒事,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手腳韌帶拉傷,渾身都是跌打擦傷,這下恐怕要挺久不能參賽了。”随行醫師手裡依然忙個不停,還忍不住吐槽幾句。
“今天結束之後,還是要帶他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尤其是腦部。”醫師叮囑崔助理。
對了!馬!口哨小姐!!
申岚自己是睡了一覺做了個美夢,但口哨小姐這下一定遭罪了。
衆所周知,跌倒對于賽馬來說,無疑是緻命傷。
想到這裡,申岚猛地從擔架上坐起來。
“哎喲!申選手!你要小心點!這樣可不行!”崔助理正和醫師說話,見他這樣一個箭步就沖到擔架前吼起來。
“口哨小姐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申岚少有情緒這麼激動的時候。
“這……”崔助理看着他,神情有些閃躲。
察覺到異樣,申岚心裡的不安瞬間如翻江倒海一般:“問你呢,口哨小姐狀态怎麼樣?”
崔助理吞吞吐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前腿斷了,已經就地處置了。”
什麼…………
申岚跌坐回擔架上,低頭看着自己的手。
此刻這雙手上纏滿了繃帶,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原本休息室裡吵吵嚷嚷的聲音瞬間拉遠,一陣尖銳的耳鳴乘虛而入。
并沒有很意外的結局。
比賽中跌倒很容易導緻賽馬受傷,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前腿骨折,由于賽馬的身體情況特殊,骨折幾乎沒有治愈的可能性,即便接受救治,整個過程對馬匹的身心都是無比殘酷的折磨,因此業界的普遍做法便是就地安樂處置。
很殘忍,但據說已是目前最人道的選擇。
申岚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賽馬場上演這樣的悲劇,但卻是第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
因為自己,如果沒有好勝到非要強行突破……
申岚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臉,突然覺得休息室是那樣悶熱難忍。
“崔助理,空調再開大一點。”
“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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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騎師Rylan.A.Shane在蘭開夏郡橡樹賽中受傷,暫時休賽。”
“JM俱樂部多名騎師在比賽中嚴重違規被禁賽。蘭開夏人氣王Rylan.A.Shane因受傷停賽,無緣冠軍。”
“名馬口哨小姐因比賽中意外受傷被安樂處置,動保人士呼籲重視賽馬生命權益。”
申岚有些煩躁地劃着手機屏幕。不出所料,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關于他落馬的報道。
他輕歎了口氣,關掉手機扔到一旁,用手揉着眉心。
“申選手,你看我帶了什麼來!”崔助理突然出現,揚了揚手中Charbonnel et Walker的袋子。
申岚撇了一眼。
崔助理立刻笑得谄媚:“馬天尼黑松露,我懂你吧?”
申岚晃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右手:“營養師才叮囑過禁碳水,禁酒,禁甜食。”
如果放在平時,對于申岚的極端體重管理,崔助理比誰盯得都緊。
然而現在算是休養期的放縱吧,最主要的,崔助理很清楚申岚有多喜歡口哨,雖然他臉上不表現出來,但心裡一定非常痛苦。
崔助理嘿嘿一笑,把巧克力放在申岚面前的桌幾上。
“就是顆酒味兒巧克力,能有多大影響,再說你這不是暫時休息嘛……”崔助理一屁股坐在申岚旁邊的沙發上,頓了頓,接着道:“速峰經紀那邊來電話,今天下午的雜志拍攝也取消了。”
申岚打了個哈欠,擡眼看向崔助理:“明明不影響雜志拍攝的,隻拍臉不就行了。”
想單手打開巧克力的盒子也這麼費勁,申岚反複試了好多次,最終還是崔助理上手幫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