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刺史連忙收回腳,順勢開口:“對,對對對,這裡的事必須要和陛下禀報才行。”
臨走前還對官員道:“這裡就交給你來處理了,本官還有要務在身。”
說着就趕忙往外走,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官員望着這一幕不禁惆怅的歎了口氣,轉頭看見楚王的屍身,面上不禁滑過一抹羞愧之意,他為保全自身而選擇了袖手旁觀,裝聾作啞,相比起楚王的剛烈,又何止相形見拙了半分。
愧不如人也!
長歎一聲,官員撩起長袍下擺,幹脆利落的磕了三個響頭,轉頭對下面的人吩咐道:“去買一口上好的棺木來,楚王……既已如此,總不能還讓殿下曝屍在此處。”
下屬領命而去。
幾人很快合力将楚王的屍身收斂好,相比起趨炎附勢的荊州刺史,其餘人雖也是奉命前來,但私底下卻沒人真心願意幹這缺德事,對這位賢王多也是懷着一份敬意在心,是以也算盡心盡力。
然而這邊好不容易才将脆弱的屍身處理好,府外卻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喧嘩聲,楚王自焚燒的僅僅隻是自己居住的内院,外面一圈還好好的,隻是還不等人疑惑去看,卻見一行穿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就這麼闖了進來。
領頭的是當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對方沒有關注其他人,隻一眼便看到了眼前的棺木,棺蓋還未合上,楚王的死狀也一同映入眼簾,一行人幾乎立刻就憤怒了。
“前天夜裡就看到了這邊的大火,當時就覺得不妙,為啥子你們剛來宣讀過那個胡說八道的聖旨,楚王府就起了大火?好哇,原來原因在這兒呢,這是要殺人滅口!”
一肌肉虬節的大漢怒瞪道。
其餘人裡也紛紛有人附和:“說的對,你們就是要将不屬于楚王的罪硬按在他身上,楚王不從,你們就準備來個死無對證!”
“你們這些狗官也真好意思,說楚王陷害忠良,我打聽了一下,合着那個放印子錢,利息卻要的比本金還多,完完全全就是在逼人賣身,最終被楚王處置的吳員外還成了忠良了?呸!個不要臉的,他是忠良那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那暴君噬兄篡位也就罷了,如今竟連安安分分,手中沒有兵權不可能威脅到他的楚王也不放過,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這話說的官員滿頭大汗,但因為面前站着的人太多,一時竟也找不出究竟是誰說的這大不敬的話。他本也不願深究這件事,對楚王遭遇更是同情,此時隻得長歎一聲道:“父老鄉親們,爾等先聽我一言,本官知道你們都在為楚王殿下不平,如今刺史大人已經向上面遞交奏疏,這件事最終如何,還要等一段時日才能出來結果。”
“如今的當務之急,是要先令楚王殿下入土為安才是。”
雖是拖字訣,并不足以完全将人說服,但最後一句卻恰恰掐住了命脈,楚王如今尚未入土為安,他們卻在這裡自顧自的争吵,這又怎麼能行?
領頭的老者也歎了一聲,心知這事多半得不到什麼真正的公道,繼續鬧下去也對誰都不好,這事本就是皇帝想要報私仇,平頭百姓又怎麼能夠抗衡呢?
君王無道,為之奈何?
老者同樣歎了口氣,捋着胡須道:“是這麼個理。”
官員松了口氣,卻在這時聽到對面的人話音一轉道:“即使如此,總該準備些祭品以慰楚王殿下在天之靈才是。”
官員愣住。
畫面一轉,荊州刺史愁眉不展的坐在府中,自從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日子過,他這心裡就猶如烈火烹油,如坐針氈,面對着滿桌的山珍海味也食不下咽,奏書寫完後幾乎是數着日子等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就在這時,府外傳來一陣喧鬧聲,荊州刺史皺了皺眉,剛想問發生了什麼事,就見一群大漢大搖大擺的闖入,幾乎眨眼間就将他給逮住,照着臉上狠狠來了一拳。
“就是這個狗東西,帶走!”
荊州刺史意識到了什麼,掙紮着叫喊道:“本官也隻是奉命行事,你們要找就應該去找誣告的人啊!”
其他人聽罷當即冷笑:“你以為我們沒去抓那個吳員外嗎?誰都跑不了!還有,那天我就在現場,全都看到了,你在楚王殿下面前可是很趾高氣揚啊!現在怎麼推卸起來了?”
“對,抓的就是你!”
荊州刺史掙紮着大吼:“你們這是私自綁架朝廷命官,按律當誅!”
“不教訓你這狗官才該誅!你以為你把前任刺史擠走,剛一到任上就收了吳員外錢的事誰不知道?楚王被誣陷這事肯定走不脫你的關系!”
眼見着他們大搖大擺的壓着人離開此處,附近的官兵都沒人敢攔,百姓群情激憤,動手的幾人又是當地知名無父無母不怕惹事的莽漢,誰又敢直面這樣的怒火呢?左右荊州刺史應當也死不了,被教訓一下也是應得的。
畫面再次一轉,一行人就壓着荊州刺史來到了一處靈堂,同時被壓來的還有吳員外,衆人就将他們這麼壓在靈前跪着。】
堂前擺放着楚王的棺椁,以及牌位。
這下,所有人都将那牌位上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也總算清楚知道了這位倒黴的楚王究竟是誰。
大殿上,在場所有文武百官,皇子侍從,以及包括皇帝本人在内,頓時全部都齊刷刷的看向了怔愣在原地的殷闵。
殷闵:“……”
他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