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卉圓懊惱地捂住嘴,“是了是了,三嫂說得對,我又給忘了,以後再不說了。”說罷,又嘟哝道:“不過這事兒藏在心裡,就更好奇了。”
洛瑜沒有再多說什麼,再往左看去時,那位喚賀煜的郎君早已不見了人影。
她在望向别處時,絲毫未察覺到不遠處也有兩人正朝她望過來。
“瞧見了麼?就是她,到處攀高枝仍不死心呢!竟還想着來秋闱榜下尋個貴婿不成,也不想想自個兒是個什麼身份。”一名着桃粉裙裳的年輕女子說道。
“甯三娘,她可是與你有甚麼過節嗎?我瞧她的面相柔順溫婉,并不像個壞人呢。”
甯三娘鄙夷道:“人不可貌相,慣會僞裝罷了。她不過是靖甯侯府遠了八百道彎兒的表姑娘,你可知,她為着自己的親事,腆着臉央求侯府老夫人給她相看京城官宦世族的郎子呢,這心氣兒可是一等一的高。我那日恰巧在姨母家中聽到,才得知的,此女心機深又想附高門,還好姨母沒有同意這門親事,否則楊表哥……哼,我看她最後是竹籃打水枉費一場,哪個倒黴蛋要是娶了她……”
說得正起勁兒,甯三娘忽覺後頸處涼飕飕的,她顫得一哆嗦,話也跟着停下了,蹙眉回頭看去,瞬間吓得瞪大了眼。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人,高大英武的身形,渾像座山似的,長得還一臉兇相,正擰着眉垂眼睨着她。
甯三娘一時驚恐得忘了呼吸,心跳都停了幾拍,“你你你……”她正欲呵斥此人的粗魯,然而一句話都說不圓整,早被吓得腿軟,最後還是被同伴拉拽着離開的。
那廂祁卉圓已把方敏如與賀煜的事抛至腦後,興緻勃勃地挑起了别的話頭。
“……比這還熱鬧呢,街巷兩道擠得水洩不通,大哥騎在馬上可英俊了……”祁卉圓兀自說得眉飛色舞,眼梢忽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過來,“嗳?三哥?”
洛瑜回頭,面上也顯出一絲驚訝,待來人走近後,才問道:“夫君怎麼也來了?”算着時辰,确已下值,洛瑜看他仍穿着官袍,心道他莫不是在辦案?
“路過。”祁凜徹淡淡答道,目光在她姣好白皙的芙蓉面上停頓了片刻。
洛瑜:“……”
從刑部回侯府的路,并不經過昭天衢啊,他這回又是順的哪條路?
祁卉圓自來與家中這位三哥接觸不多,這會兒有些怯怯地偷瞄了他一眼,他長得兇,她也不敢多看,隻不安地絞着裙裾,對洛瑜飛快地說了聲“三嫂那我去尋阿娘了啊”,便急着轉身走了。
“哎——”洛瑜喚不住她,隻得叫她的丫鬟趕緊追上去護着。心下卻不免怅然一歎,不必說,定與四郎一樣,又是個害怕祁凜徹的。
祁凜徹的目光随意在人群裡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方才在聊什麼?”
“卉圓說,大哥當年被天子親賜探花郎,遊街時甚為壯觀。”
祁凜徹收回視線,看向她:“是特意出府來看放榜的嗎?”
“啊?不是。藥鋪裡有病人,我過來看診,聽聞放榜便想着過來瞧瞧熱鬧……”洛瑜解釋完後,擡眸觑了眼他的面色,敏銳地捕捉他此刻似是不虞,于是立即說道:“這就回去了。”
“嗯。”
洛瑜被他護着往前走,因着他的氣勢,周圍也無人敢近身。她仰頭看他:“夫君,馬車停在藥鋪那兒,離得不遠,我與雲蘿一道走過去便成。你若是在忙,不必送我。”
“不忙,走吧。”
“……哦。”
走到藥鋪前,裡頭恰走出一人,與她和祁凜徹迎面對上,兩廂皆面露驚詫。徐掌櫃跟在一旁,哎了一聲撫掌道:“可真是巧了!三夫人回來得正正好,世子爺說是有事兒要尋你呢。”說着,便躬身比手,引幾人進了藥鋪。
洛瑜看着來人,見過禮後,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大哥尋我有何事麼?”
“倒也……無甚急事。”祁淮禮頓了頓,立在原地沒有跟着進去。
“大哥來藥鋪,不是為着看病嗎?”祁凜徹稍稍側了一步,擋住了看向洛瑜的那道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