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帝奧罕見的失眠了，他第4次看了眼鬧鐘後躺回被窩裡，翻了個身歎了口氣，靜止幾分鐘後，又轉了個身盯着牆壁發呆歎了口氣，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瞬。

難不成心是鐵做的砂金也沒睡着？可是自己在1小時18分鐘前去看砂金房門縫隙的時候，燈光是已經調到睡眠模式了。

因為上次發現對方居然趴在露台的沙發上睡着後，這次還特地把伊桑找過來進屋看了情況，确保這笨蛋是安穩待在床上的，才很抱歉地把被吵醒的伊桑目送回了屋裡。

他不想看手機，覺得深夜下的光線格外刺眼，就連今晚的月光都冷得凄涼，像砂金說過的每一句潑灑在他觸手可及的每一處，整間房都散發腐朽濕爛的氣息，真丢臉拉帝奧，在喜歡的人面前差點忍不住掉眼淚。

可他還是把手機拿過來了，萬一是砂金給自己發消息呢？

按亮手機，顯示萊德發來了一條信息，拉帝奧的歎息更重了，啧了一聲，第一次覺得論文兩個字這麼礙眼，關掉屏幕将手機丢回桌上，轉了個身背對着。

四分鐘後，他又扭回來了，把手機拿過來解開密碼，點開了萊德的對話框，忽略了一直彈出的學術讨論問題，向對方發了條信息：有空聊聊嗎？

萊德：我去，什麼情況？你居然沒睡？？！現在可是淩晨3點46分27秒！！不可思議，出乎意料，匪夷所思，難以想象！！你在完成什麼驚世駭俗的研究嗎？？！

拉帝奧沒回消息，看對方還能說這麼一長句廢話，顯然精神，他撥打了電話。

“你現在不僅沒睡，還跟我打了電話？！”萊德的聲音透過已經減到很小的音量沖擊着拉帝奧的耳朵，“你犯罪了？”

“卡卡瓦夏不喜歡我。”拉帝奧沒用愛這個字，他想這對于砂金而言也許太過沉重與陌生，盡管他私心是渴求砂金愛他，但對方若是實在愛不上，不懂愛，那就算了，沒關系的。

喜歡也可以，哪怕隻有一點點喜歡都行，自己能夠為此付出所有的愛，這不公平也不公正，但隻是這樣就足夠了，他已别無所求。

秉承着要把每個問題都解析得透徹的拉帝奧，第一次在名為砂金的答案前，放棄了論證解答過程。

哪怕是錯的也算了，哪怕這東拼西湊的步驟随時都會被推翻也不重要了，隻要能待在砂金身旁，這就沒關系。

可即便如此，砂金也不願松動緊閉的内心半分，反而退得更遠了，連朋友都不是了，隻是老師，尊敬疏離，沒辦法做任何親密舉動的，普普通通，毫無用處的老師。

因為是老師，他甚至沒辦法去牽砂金的手，除非他是個道德敗壞、品行惡劣、傷風敗俗的失職教師。

要是被砂金察覺出自己那陰暗不堪、滿是情欲的心思，他都不能以朋友為借口從而模糊界限。

不小心牽了對方的手，不小心摸了對方的臉，可能偶爾不小心，也許是喝醉了，或者是月光太迷人之類的親了一下，都不可以。

因為，他跟砂金隻是被鎖在條條框框道德品行下的老師跟學生。

對方忽然靜默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拉帝奧差點以為是萊德挂掉了電話，可看見屏幕仍然顯示着不斷增加的通話時間，皺眉問道：“喂？”

“你們吵架了？不是，你大半夜不睡覺還給我打電話，隻是因為你們吵架了？！天呐，這消息可比我算了138次才得到的推論結果要重量級得多！”萊德倒吸一口涼氣。

“沒有吵架......應該不算是吵架吧，他隻是，隻是說要我當他老師。”

拉帝奧不知該怎樣解釋這種複雜的情況，頓了下，繼續說道：“我很樂意當他的老師，但我們不能隻是老師跟學生，也可能是我說錯了什麼話，導緻他連朋友都不想跟我做了。”

“你們都喜歡這麼玩？什麼老師學生，朋友的，小情侶鬧變扭就直說鬧變扭嘛。”萊德收回了放在鍵盤上發送文件的手，将電腦屏幕鎖掉後，拿起一杯酒起身走去屋外的陽台站着吹風。

“........我們沒有談戀愛。”拉帝奧沉默許久後，才說出了口。

萊德驚得險些把玻璃杯摔碎，震驚地大聲喊道：“啊？？！你們什麼情況？我看你那一分鐘不到目光就要黏在别人身上的陣仗，還以為你們早在一起了，那你之前推掉了這麼關鍵的學術研讨會，還停掉了核心論文發表，在匹諾康尼待了這麼久甚至還延遲回來，聽你的同期說，自從卡卡瓦夏住進你家後，你都很少去研究室了，經常在家完成報告。”

“他身體受涼，虧損得厲害，需要照顧，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待着。”拉帝奧沉聲回應。

“唉，我才懶得聽你這些彎彎繞繞、自欺欺人的小心思，就一句話，你為什麼會覺得卡卡瓦夏不喜歡你呢？而且，你有跟他明确表示過喜歡嗎？”萊德一下就問到了重點。

拉帝奧跟對方大概說了下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萊德在屏幕一邊聽得眼睛都瞪得要掉下來了，心比這泡着冰塊的酒水還冷，龇牙咧嘴地不停歎氣。

“怎麼說呢，我感覺你都做到這種地步了，确實很愛了，我根本不能想象你做出這些事時的樣子跟表情，可問題是，他也不像是不喜歡你呀？”

“你覺得我做得好嗎？”

“我覺得相當好，除了那本小冊子，确實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