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你.......”拉帝奧推開門話說到一半瞧見房内沒人,房間中央就攤開了一個白色禮盒,盯着這個打開後空空蕩蕩的盒子愣了會,随後走到外面的露台,扒着門邊問,“你那件灰色刺繡西裝要送去洗嗎?見你一直挂在玄關的架子那。”
砂金正坐在沙發上低頭抱着腿剪腳趾甲,拉帝奧這忽然響起的聲音把他吓了一跳,反應特别誇張,把指甲剪往旁邊一甩,手胡亂扒拉着,想在一覽無餘的沙發上憑空翻出張毯子蓋在自己身上。
“啧,問你句話這麼大反應?别亂動了!我看看你剛剛剪傷腳趾沒?”拉帝奧被對方這慌亂的反應驚得眉頭一皺,隻覺砂金這樣粗心大意又笨手笨腳,以後别讓對方剪了,自己給他剪。
拉帝奧把砂金的白色絲綢裙擺攏了一下,坐在他身旁,把砂金纖細的腳腕拽過來握在手心上仔細端詳,砂金一臉驚恐地盯着拉帝奧看,嘴巴微張,遲遲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家夥怎麼總是沒聲沒響地蹦出來呀!完蛋!我現在這副奇怪的裝扮,該怎麼解釋!!
我該不會被他當成穿裙子的變态了吧?!話說回來,他怎麼沒反應呀??我的腳還能比我身上穿的裙子更令他在意??
拉帝奧檢查了下沒什麼傷口,松了口氣,想到砂金剛剛那沒輕沒重的舉動就頭疼。
要是不小心剪傷自己如何是好,渾身細皮嫩肉的,稍微使點勁掐一下都能留下紅印。
拉帝奧沒察覺他比砂金還在意這副軀體,一點傷痕都不願出現在砂金身上。
“問你話呢?愣着幹嘛?玄關上挂着的外套要不要洗,要的話,等會伊桑一起送去幹洗了。”拉帝奧在層層疊疊的裙擺下摸到了那把指甲剪,慢悠悠地繼續給砂金剪着腳趾甲。
砂金還是沒說話,怔怔盯着拉帝奧看,淺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光澤,白皙的肌膚也與白色連衣裙融為一片,叫人分不清白色的差别,恍眼看,更像是一座雪白雕塑卧于榻間。
微風拂過,将那輕柔的布料吹得翻飛,拉帝奧把剪下的碎屑放在旁邊的茶幾上,給砂金理好了裙擺壓在腿下:“也就今天下午溫度高點,晚上可不能這麼穿,太薄了,會着涼的。”
“沒買搭的外套嗎?”拉帝奧嘴不停,手不停。
一片寂靜,拉帝奧歎了口氣,擡頭直視砂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問道:“吓傻了?就這麼一句話能吓成這樣?先申明,我有敲門跟叫你,你自己坐外面沒聽見。”
“買......買了,還沒拆。”砂金磕磕絆絆往外面蹦字。
“挺好看的。”拉帝奧默默邀功,等着砂金誇自己。
在等待的2分37秒裡,他看見砂金一直四處亂盯,不知道是在找什麼還是眼睛不舒服,手也不安分,要不拽着裙擺揉來捏去,要不就扯着沙發墊的邊緣扣弄。
而且腳還總是往回縮,真不知道哪有這麼坐不住,拉帝奧不由得開始懷疑,砂金是否常常剪傷自己的腳趾。
“嗯........”砂金動了動嘴皮,潔白玉齒輕咬紅潤的嘴唇,松開牙關齒印緩慢消散,喉嚨哽咽,“我,我自己剪吧。”
?拉帝奧沒想到等來等去就等到這個回答,不樂意起來,緊握着砂金的腳往自己懷中扯了點,皺眉沉聲:“你那一驚一乍的德行還是算了,别把自己弄出血來。”
“哎呀,你這是在幹嘛。我都說自己剪了,松開。”砂金龇牙咧嘴去推拂拉帝奧,但他那點小身闆哪能推動跟堵牆似的對方。
“别亂動,還有點就剪完了。”拉帝奧捏着腳底不放,利索地幾下剪完後就這樣掰直放在自己腿上,又把另一條彎着的腿拽過來看,“這隻腳剪了嗎?”
“你好煩。”砂金不客氣地踹了他幾下。
“煩也沒用,再煩你也隻能習慣。”拉帝奧頭也不擡地回道。
“這麼喜歡給我當仆人?我可不會多付你薪水。”砂金倚在枕頭上,偏頭看着拉帝奧,手指勾了勾他的頭發。
“不要你的錢,上趕着伺候你行了吧。”拉帝奧做什麼事都認真,哪怕是剪指甲。
砂金靜靜地看了拉帝奧一小會,忽然說道:“那要幫我塗指甲油嗎?”
拉帝奧剪完把砂金的雙腿摟着放在大腿上,将茶幾上擺着的小瓶子拿過來看:“用這個塗?”
砂金見對方貌似真的準備乖乖照做,也來了興緻,扭開瓶蓋,給拉帝奧示範了一遍怎麼塗,又該怎麼封層,把瓶子蓋好塞回拉帝奧手中,調整了下姿勢,整個人都攤在枕頭上,像朵白色山茶花舒展開來。
“你手指也是自己做的?”拉帝奧牽着砂金的手放在眼前研究。
“當然,好看吧,我是不是很厲害?”砂金笑了一聲。
“好看,不過........”拉帝奧的手指撫摸着砂金的指尖,帶有珠光細粉的指甲在陽光下浮閃亮澤,“你應該早點喊我過來的,一個人塗很久了吧?”
拉帝奧看向砂金:“以後可以叫我嗎?”
砂金怔在原處,這一瞬仿若呼吸都靜止,時間也凝固,宇宙間隻剩藏在目光裡的感情在流動,像他穿的那件輕飄飄連衣裙,可落在身上卻沉重得如同一聲歎息。
“......知道了。”
“你還是沒回答我,可以嗎?”
“可以。”
“向我保證,以後每次都會叫我。”拉帝奧把以後跟每次說得格外重,像一聲承諾又似一道誓言。
砂金緩緩呼了口氣,眨了眨眼:“向我尊敬的教授保證,以後一定會叫你的,要是忘記了,我就少吃一顆冰淇淋球。”
拉帝奧輕笑,捏了下對方的腳:“你這叫什麼懲罰?”
“别得寸進尺了!你好好塗,塗得不好,我會生氣的!”砂金仰頭閉眼,享受着難得一見的陽光,再過些日子冬季就要真正來臨了。
“我做什麼事都是第一。”拉帝奧學得快,手也穩,塗得平整又絲滑。
“不問問我裙子的事?”砂金在某些方面還是比不上拉帝奧沉得住氣,問了出來。
“裙子怎麼了?你覺得不好看嗎?我覺得挺不錯。”拉帝奧用照燈烤幹膠水,“你要去當聖女了?”
“欸!你這嘴我真是......哪天說話不氣我一下就不舒服。”砂金無語地啧了一聲,又說,“我的意思是......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我這樣打扮?”
“不會,穿裙子有什麼好奇怪的?”拉帝奧撇了下嘴角,出乎意料地有點不耐煩,“别讓我分心回答這種沒意義的蠢問題。”
砂金被哽住了:“我.....我......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