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先好好去泡澡？”拉帝奧回道。

砂金切了一聲，将門關上。

拉帝奧一給砂金吹完頭發，對方擡頭就盯着他看，拉帝奧說不上來具體的感覺，總之有點毛骨悚然，便摸了摸砂金的腦袋，說道：“盯着我看什麼？”

長久的沉默後，砂金平淡地說：“你有點像我母親。”

出乎意料，面對這個答案拉帝奧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反而坐在他身旁，正經道：“你居然沒有說我是你的奴隸，很榮幸你能對我有此贊賞，不用多說，我會再接再厲。”

“......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砂金眨了眨眼，移開視線。

“哦！”拉帝奧突然咂嘴一聲，“糾正你一個小錯誤。”

砂金靠在對方身上嗯哼着，微微仰着腦袋看向拉帝奧，看見他的喉結随着話音微動，隻聽對方緩緩道：“再怎麼說，我也應該是你父親吧？”

“.........”砂金沉默地坐起身來，有點想笑但瞧對方貌似真的很認真嚴肅的模樣，又有點不太好意思笑，可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很好笑，最後捂着嘴噗嗤一聲笑出。

可拉帝奧靜靜地看着他，平靜地說：“我重新養你一遍，你想要什麼，隻要我辦得到，都會給你的.......以後，可以多跟我說說心裡話嗎？”

砂金的笑容從嘴角落下，沉靜的臉龐看不出喜怒，無論何時，過去的那滴淚都緊緊被砂金拽在手心不松開，似乎從未打算将那滴水融進名為未來的湖水裡。

“養我很麻煩的，我會花掉你很多的錢，會占掉你很多的時間，還會浪費你很多的精力。”

“那真是湊巧，我剛好為你攢了很多很多的耐心，等着你來揮霍，如果你花完了........”就用一個吻來償還。

“我花完了怎麼辦？你會打我罵我嗎？會把我趕出去嗎？會計算在我身上花掉的錢，接着惡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讓我連本帶利的還給你嗎？”

砂金低頭揉捏着衣角：“你會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别人嗎？跟他們說我的自私、愚蠢、貪婪或是忘本？然後.......跟他們一起嘲笑我嗎？”

“不會的，我相信自己是位好家長。”拉帝奧頓了一下，說道，“我知道如何去愛你.......我的孩子。”

“我可能達不到你期望的要求喲，你要是對我失望了，會後悔養我嗎？”砂金穿着春秋款的長袖長褲卻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抱着個枕頭，默默地挪到沙發的角落邊。

“可能是上年紀了吧，我确實不太懂你們小孩那些彎彎繞繞的想法，不過我想，我對你的要求應該很好達到，隻是不知道你是否也這樣認為。”

拉帝奧看着砂金，說，“即便未來你不在我的身旁......也沒關系的，我對你唯一的祝願就是........活下去。”

“但我私心還是對你有這麼一點小期待的，希望你在此基礎上可以生活得自由、幸福、平靜。”

砂金勾起嘴角一側扯了扯，露出個不太好看的笑臉：“就這麼簡單？”

“不簡單吧，我不想你把這些當成是任務來完成，希望你可以發自内心地感到生活豐盈。”

砂金沒再說話，隻是四處亂瞟，有時候盯着拉帝奧看，有時候望向茶幾或是牆角發呆。

拉帝奧在對待砂金的行為方式完全與自己的理念背道相馳，向來追根究底、做過無數次實驗的科研人員，偏偏在自己愛慕的伴侶身上停止追問，此刻也是如此。

他注視着砂金，問：“快12點了，要睡覺嗎？”

砂金點點腦袋。

“我可以像之前那樣抱你去床上嗎？還是你希望我離開？”

砂金怔了會，回答：“我自己走吧。”

拉帝奧點了下頭讓出道來，跟在砂金身後慢慢走，看對方将藥服下把被子蓋好後，又攏了攏，接着把櫃子上的香薰蓋滅，目光移回閉眼的砂金臉上，看見對方的嘴唇輕動：“晚安。”

“晚安兒子。”拉帝奧說得認真極了。

砂金睜開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你真的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