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燚順着景嵚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扶曦已經醒了,正掀開窗簾往這邊看。
于是他一拽缰繩,騎着馬走了過來,靠近窗邊,表情藏不住的苦惱,壓低聲音問窗邊的扶曦:
“幼頤鬧脾氣,非讓景嵚私自帶着她趕來,說要和我們一路,現在怎麼辦,這兩人趕也趕不走。”
結果聞此扶曦卻一臉淡然沒什麼反應,倒是她身後的雲幼頤見兩人在說悄悄話,皺着眉瞪着眼湊了上來:“你們兩個不許靠這麼近!”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又要碰到扶曦了,又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大步,動作非常誇張滑稽。
扶曦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被逗得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誰知就這個小表情也被雲幼頤看到了,她頓時羞得漲紅了臉,眉毛立起來眼睛亮亮的,生氣委屈得一把掀開車簾便要跳下車去,邊跳邊大喊:“景嵚!景嵚!”
景嵚聽到聲音後,立馬調轉馬頭奔了過來,在馬車前一把勒馬,剛翻身下馬便擡手接住了正跳車的雲幼頤,随後将她平穩地放在了地上。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幾乎就在一瞬間完成,目睹整個過程的三人都不同程度地呆愣在了原地。
扶曦暗道一聲:“好身手。”
随後便見雲幼頤指着她告狀,說她嘲笑自己,不要再和她坐一輛馬車了。
雲幼頤剛說完,扶曦便感受到了一道鋒利的目光射過來,仿佛掐住了她的脖子,讓人喘不過氣來。
景嵚眼神中流露出殺意,扶曦立馬擺手無辜道冤枉啊,她可什麼都沒幹。身側的昀燚也立馬出聲勸和說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遠處的尤知言也駕着馬過來了,一臉幸災樂禍地看了看委屈得眼淚巴巴的雲幼頤,嗤笑一聲說:“回去找太後告狀吧,小花貓!”
這句話徹底把雲幼頤氣哭了,指着尤知言扯着嗓子道:“我就不回去,你能拿我怎樣?尤小鳥!”
說完便飛快扯了下景嵚的衣袖示意他快走,于是景嵚便将她抱上馬,自己再一翻身将其護在懷裡,拽着缰繩一夾馬腹便朝前飛奔走了。
尤知言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哼了一聲說幼稚,然後駕馬到了馬車邊,問昀燚現在怎麼辦。
昀燚也一臉煩惱,此行根本不像他們想的這樣輕松,可能随時都有未知的危險,帶上尤知言這個麻煩精已經破壞他當初的計劃了,現在又多了一個雲幼頤,更是讓人頭疼。
兩人一籌莫展,然而扶曦卻毫無意外,反倒安慰二人說一切都說不準,她二人的加入未嘗就會壞事。
昀燚一臉不解,想到了什麼,問扶曦:“你那次除了鸴之還看見他們了?”
扶曦抿了抿嘴沒有否認。
昀燚又追問,當時怎麼沒給他說,扶曦搖了搖頭說天機不可洩露。然後便将窗簾放了下來,在車内說,走吧。
昀燚無奈歎了一口氣,臉上苦色不減,一夾馬腹繼續前進。
隻有尤知言一臉迷惑不解,見昀燚走了,也立馬跟上,不停追問剛才說的看見他是什麼意思。
昀燚裝聽不見,驅馬快行。
結果走了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見遠處站着兩人一馬。
昀燚猜到雲幼頤鬧了一通,發了脾氣以後肯定會低頭認錯,但是沒想到這麼快。
尤知言看清雲幼頤之後,歪了歪嘴又上前惹她:“怎麼不跑啦?怎麼不鬧啦?”
雲幼頤撇了撇嘴,不理會他的嘲諷,而是上前對着昀燚行了一禮,含含糊糊地說:“我知道錯了昀燚哥哥,但是我是真的已經給太後說清楚了,我隻是思念祖父和哥哥想回去看望他們,才跟着你們順路北行的。”
雲氏一族是北方大族,回去看望家人這個理由也讓人可以理解,于是昀燚也懶得再計較了,想起剛才扶曦的話,看來此行這兩個人是甩不掉了。
雲幼頤見昀燚表情軟了下來,立馬露出燦爛的笑容:“謝謝昀燚哥哥,我以後絕對乖乖聽話,不給你們添麻煩!”
說完這話便一溜煙蹿回了馬車上。
車内的扶曦看見又突然出現的雲幼頤也并不意外,繼續靠着枕頭閉目養神。雲幼頤還是有些怕她,于是隻自己一個人離她一臂的距離默默呆着。
車外,昀燚看着蹿上馬車的雲幼頤,側臉同景嵚說:“她這回道歉倒是挺快。”
景嵚面無表情回到:“小殿下說騎馬難受。”
尤知言哼了一聲道:“難怪。”
雲幼頤這場鬧劇終于落幕,一行五人繼續向北行進。
車内還算安靜,隻偶爾傳來幾聲對話。車外的尤知言此時興緻很高,一時哼曲奔馬一時想到什麼又轉頭給昀燚和景嵚吐苦水,多是之前尤老壓着他學習的事。
昀燚嘴角挂笑聽着,被他繪聲繪色述說自己為了偷懶是怎麼與尤老鬥智鬥勇的故事逗得直大笑搖頭,連一旁的景嵚也不禁抿嘴笑了起來。
幾人本就一塊兒長大,有說不完的話,說說笑笑走了半日,景嵚想起之前自己的疑惑,此時便問了出來:
“常小姐可是有什麼神力?在下之前從未見過。”
昀燚聞言一愣,不暇思索便明白過來,進宮盜玄雀那天,景嵚應該看見了扶曦對雲幼頤的所作所為,但此事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于是他隐去了扶曦借常羲身體複活此事,隻承認了扶曦确有神力。
尤知言在側聽着,明白昀燚的顧慮,于是也沒有多嘴說其他。
景嵚聽聞昀燚的回答,恍然大悟點頭道:“常小姐的神力确實厲害,想來帶侍衛是有些多餘。”
昀燚不明白他這句話什麼意思,回道:“帶侍衛太紮眼,此行要盡量低調行事。但我帶了幾個暗衛護我們周全。”
輪到景嵚不解了,遲疑着确認了一下四周,現在衆人走在山路間,周圍除了路邊樹植,并無他物,根本沒有昀燚口中暗衛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