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宗主，“可您應當比我更清楚，魔界不會輕易放棄，但仙山為了維護正義的面子，維護在人們心中那顆正義的标杆，維護正義所該存在的完美模樣，所以…仙山永遠不能主動讨伐魔界，不能沾染上任何一點肮髒的名聲，可有些事再拖下去，再猶豫下去，會換得的結果終将不如人意。”

“不是的，有些事……”宗主嗫嚅着，竟說不出話，

“我開始懷疑我的道了。”叢陌仍舊看着她，“宗主，我修的這無情道，守護的究竟是仙山，還是天下蒼生？”

“仙山的使命當真還和曾經一樣，為世間百姓而戰嗎？如果這樣…仙山就不應該忽視世間百姓所受的叨擾。”

若是仙山當真維護人界，人界頻繁出現的魔物附身一事早早就該有了結果，劍一老者的兒子回到人界難不成就會轉換性子？棄還村的事也早早便該解決。

隻是怕麻煩，怕沾了晦氣，僅此而已。

叢陌蓦然頓住，而後唇角蕩開笑意，“就當是我的自私，我為了自己，宗主，我失去了許多記憶，曾經的很多很多，有些事我記不得，也想不清，我想知道緣由，所以我要去魔界，無情山，我也會護好。”

宗主要比她更早明了仙山的變化，嗫嚅着張了張嘴，最後也隻勸道，“情一告知我，讓你莫要沖動行事。”

“好，我知道了，宗主放心吧。”叢陌轉過身，“我就不送您了，小燦離開我睡不踏實，我得快些去給她準備肉粥。”

宗主看着她的背影，握緊拳頭，而後離開了。

“這是你喜歡喝的肉粥。”叢陌吹涼，慢慢喂到冷燦嘴邊，“張嘴。”

冷燦張嘴咬進勺子，咂摸咂摸咽下去，“不好吃…”

“怎會…”叢陌自己嘗了口，“很香啊，你傷的是肚子，也不該味覺出現問題。”

“我就是不舒服，疼…”說着，冷燦挪挪屁股，緊貼住她，胳膊環住她的腰，在她身上蹭，活像條耍賴皮的小狗。

“不該的。"叢陌未看出他的真實目的，還在認真的和他扣死理，"按道理，靈力修複已經完成，你最多也就能體會到一點不适感，對于疼痛應該不會能體會到了，怎麼還會這般疼。”

“我就疼。”她一說，冷燦還委屈了起來，“我疼還不成，你都不心疼我。”

“我這是講實話。”

“狗屁實話，你是不是就是覺得我生病麻煩了！”冷燦脾氣轉換的極快，自顧生起悶氣，推開她扭頭到一邊去，抱着胳膊不理她。

叢陌：“……”

生病受傷是他的本錢，叢陌總認為這其中有着自己的過錯，若是她保護好他，他也不會被盯上，受這麼嚴重的傷。

她不想輕易惹他不高興。

“我…不講實話了。”叢陌甘願改變事實，“也許今日的粥，味道的确不怎麼好，莫要生我的氣。”

“那你多哄哄我。”冷燦得寸進尺，還起了架勢，“你多哄哄我就原諒你。”

“我…哄你。”叢陌一時犯了難，哄冷燦嗎？

該如何哄嗎？

像哄小孩子那樣？

可是她上次哄他，他卻罵她講話難聽…

她犯了為難，說不出話。

冷燦遲遲得不到她表态，更為不滿，“你怎麼…唔…”

“吃糖。”叢陌幹脆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往他嘴裡塞了顆糖果。

“小孩子都喜歡吃糖。”

“你把我當小孩子嗎？”冷燦呼倫的舔掉糖果上的糖霜，用舌頭裹着舔進嘴裡。

“那我該如何哄你？”叢陌歪過腦袋，看起來确實不解，“世間并未有書是傳授如何哄人這項事宜的，我不知曉也很正常。”

她這副模樣總讓冷燦有種做壞事的感覺，冷燦搖搖頭，無奈的轉過身，重新依偎進她懷裡。

算了，他為何總跟叢陌計較這種浪漫的事，叢陌又什麼都不懂，他也永遠教不會她。

“别哭，越哭越不舒服。”叢陌擡手，輕柔的擦掉他眼角的眼淚，“是因為我做的不對嗎？”

“我沒哭。”冷燦也不知怎的，莫名的掉了眼淚，明明他剛才沒想哭的。

可能是因為傷口太痛吧。

“小燦，我覺得我上次說你那件事不對。”

冷燦吸溜鼻子，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什麼，不對？”

叢陌倒是興奮，把肉粥放到一旁，而後抱着他靠到榻架上，輕輕揉捏他後頸突出的那塊骨頭，“我上次說你是洪水精其實并不準确。”

“為什麼？”她要是不提，冷燦都快把這個稱呼給忘了，如今一提到倒也覺得好笑。

“你上次睡熟的時候，我出來正碰到無情山下雪，秋季輪回，那是無情山進入冬季的第一場雪。”

她平日對這種景色一類的最無興趣，偏偏那日，她擡起手，漠然覺得這場雪有什麼不同。

“雪花落在手心，漂亮的晶體會瞬間化為水。”叢陌似乎有些興奮于這個發現，“小燦，比起洪水，我覺得你更像是雪花。”

她擡起手，模仿那日的動作，“雪花落地化水，你碰到我，就常常的哭，常常流眼淚。”

難得她一次能說這麼多話，冷燦聽着，心裡也跟着高興起來，也不覺得自己被比喻成雪花有什麼不妥。

叢陌又道，“可書上說，眼淚是鹹澀的，苦的，代表着痛苦與難過，小燦，你常哭是因為遇到我難過嗎？”

冷燦擡起胳膊，學着她的動作，擡手将自己的手放到她手心，“有些是，有些不是。”

“但你還會因為我而傷懷。”

“那你以後不要我傷心就好啦。”冷燦拽着她的手放下來，擡起頭，看着叢陌為此困惑而露出的可愛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