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我撫養長大，雖說待我極為苛刻，毆打辱罵，但好歹也讓我活了下去，我該喚她母親的。”

“那既然是母親又為何……”

“為何要取她心髒嗎？”情根叢陌幹脆躺倒于地，玩味的笑，“哈…那你呢，叢陌，你為何對你的父母從不念想。”

“因為我沒有……”

“莫說情根一事，你讀過書，對于親緣相結該是明了的，再怎麼做也該是有報答所存，即使記憶再消除，留在身體的疼痛也會幫你記住，叢陌，你自上了仙山，便未再動過回去的心思是因為他們待你不好，不，是待你極差。”

“什麼？”叢陌恍惚想起幻境中她回到幼兒模樣時停留的那些記憶，聽到的那些話，以及那時感受到的鑽入心髒的難耐。

她早早就知曉了被故意忽視的這一切。

情根叢陌接着道，“你被消除的那些記憶，我可存着了。”

“我為何要信你的話。”

“我又有何理由去騙你。”情根叢陌擡手抵住劍刃，手指觸碰的瞬間便被劃進一道口子，深深的嵌進去，卻無半點血迹湧出，她的身體，如她所言，是副皮肉堆積起的空殼子，“叢陌，你難道就不曾懷疑過嗎？你對過去的記憶，無論好壞，皆模糊的記不得，你…不該如此輕信旁人的。”

“你…”叢陌動作停頓下來，情根叢陌所說的一切她都知曉明了，對于過去，她是模糊的且無法記起的，但秉承于父母恩情，她未去追究于緣由，到如今竟成了她下不去手的一個理由。

“我知曉他們如此做的理由。”叢陌試圖自我勸解，“他們是為了我求道順利罷了。”

“哈哈…叢陌，你何時竟如此優柔寡斷起來？父母待子女，未必全然都是喜愛，若是他們當真為了我們好，就不會将我剔除于你，看我們受盡世間苦楚了！”情根叢陌越說越為激動，雙眼赤紅着怒視着叢陌，“你，我，還有那殘餘物，不過是他們為彌補自己當年失敗而不得已造出來的，為滿足他們自我虛幻夢想的替代品而已，你以為我們是他們的孩子？我們不過是他們踩在腳底下狠狠踐踏的泥！”

“他們不愛我們，他們自私的隻愛彼此，那又為何…為何偏偏要去修那無情道，又為何…偏偏是你我降生于她腹中，我恨她，也同樣…恨你。”

情根叢陌一把抓住劍刃，手掌緊緊握住其，劍刃鋒利，直直穿透過她的手掌，切斷下來，“你的痛苦，你感知不到的情緒通通由我去承受，憑什麼…”

叢陌看着她斷掉的手，立即甩開劍去，“你可自主消除…”

“我随着你而長大，那時的我亦然是個孩子，我又怎會如此多法術，叢陌，你該可憐我的。”

叢陌後退兩步，使術法化鎖鍊纏住她的腰，“壞同好不可相抵，我不能可憐你。”

“真心如此殘忍。”情根叢陌随着她的動作站起來，眼角滑下淚水，淌過頰面，落進空蕩蕩的衣袖裡。

“跟我回仙山，你的作為該由天下人去評判。”叢陌拽着她。

“我會死的。”

“你一人的命還不足以抵消你所傷害的性命。”

“你當真舍得？”

“我舍得。”

“那小燦呢？”

“你無權這麼喚他。”叢陌停下來，轉回身，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和瞳孔映出的濃厚的一抹黑，“你什麼意思？”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不待叢陌回答，她自顧道，“用冷燦的命，換天下蒼生，這個交易如何？”

“不怎麼樣。”叢陌攥緊拳頭，“冷燦和蒼生，我都得護着，你到底想做什麼？”

情根叢陌眯起眼，昂起唇角，露出一個可謂稱得上是十分漂亮動人的笑，“叢陌，有軟肋可不是什麼好事。”

“娘，爹！”

“哈哈哈…隻要你主動出來，你爹娘的命自然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