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成于憤怒地質問着癱坐在地上不起的顧茨,他想知道,上官知曉的東西,如何是到他手上的,更何況他自從癡迷作曲之後,便再也沒有出去社交過其他道友,康成于可以十分肯定,上官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心血交付出去。
“不曾見過,隻知道那人穿着十分華貴,不像是普通的富家子弟,”顧茨道,忽然想到什麼,“我自己記得那人叫他的侍衛喚易初,其他的便不記得了;他給了我這本記錄後說,讓我好好加以利用,若之後成名,千萬不要與人說過見過他,從那之後我便再也沒見過他了。”
“易初?”康成于喃喃自語,“是他?他為什麼會?”
蘇芷菁聽着,覺得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但見這種場景,也隻得作罷。
顧茨把自己清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而後他便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衆人:“我目前清楚的,隻有這些事情了,後來便成了這裡的樂師先生;我知道此事對我來說,我的确不可饒恕,但還求蘇姑娘與二位公子能放過在下……”
聽着顧先生的忏悔,蘇芷菁和康成于的心情複雜難言。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追求,但這并不能成為傷害他人的理由。然而,他們也看到了顧先生内心的掙紮與痛苦,那是一種被名利所累、無法自拔的悲哀。
“放過你自然可以放過你,不過事情的真相我們目前是一定要還原的,顧老先生,你也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蘇芷菁冷靜地說,“我希望你能辭去在滿玉閣辭去樂師一職,并向世人公開道歉,隻有這樣,您才能真正地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我們看的出來你是一時糊塗才誤入歧途,你也不想一輩子都活在自責之中吧?”
顧茨聞言,愣了一下,随即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釋然。他明白,這是自己應得的懲罰,也是對自己錯誤的最好救贖。
之後可能會遭到人唾棄,也做不了樂師,但心裡終于不用再像之前一般膽戰心驚。
于是幾日後,顧茨便向張汝嫣遞交了辭呈,并且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張汝嫣知道事情真相後,雖說平日裡對顧茨是有些意見,但看在他是備受尊敬的先生,也無什麼不滿,如今對他做出這種有損名譽的事,自然也不敢多留。
沒過兩日,有名的顧茨樂師是小偷的傳聞也被傳開了。
顧茨知在龍源國失了臉面,不久後便回了北冥隐居,衆人首先知道顧老先生所教授的樂禮才能都是盜竊他人作品時,頓時遭到了多人的唾罵,有人也說,算他還有些良心,知道承認,如今遭受的,也算是替上官知曉贖罪。
而蘇芷菁和康成于,則着手整理上官知曉的手抄記錄,将其中的精華部分整理成一篇文章。他們精心編輯,力求将上官知曉留下來的東西和創作呈現在世人面前。
這篇記錄也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上官知曉的名字也逐漸出現在衆人耳中,不少樂師都來購買他的書籍,為自己的創作找取靈感,或者見解。
在這篇文章記錄的結尾處,蘇芷菁特别注明:“本文所有内容均源已故京城樂師上官知曉的手抄記錄。”
蘇芷菁衆人都陸陸續續地忙完,也抽出了時間在蘇芷菁家中相聚了一會兒。
幾人吃着酒聊着天,好不快活,此刻這幾日的忙出的疲憊在此刻也瞬間消失不見。
康成于舉起杯中的酒,朝着君君和蘇芷菁道:“此事能圓滿結束,還得多謝二位幫助,也謝謝芷菁能察覺此中的蹊跷,給上官兄的一個公道!”
說罷便一口飲下杯中酒,蘇芷菁讓他不用見外,說着又想起了上次的那件事,開口道:“我有一事不解,這幾日忙着便沒有提起;我們與顧老先生說時,你好像知道那個叫易初侍衛的來曆?”
“易初是三皇子的得力助手,我不清楚三皇子是如何能從我這,悄無聲息地拿走上官兄的記錄的,之前在樂師考核時,三皇子看重了上官兄的才能,邀請我們喝了幾杯,我們與他也不過幾面之緣,”康成于歎息道,“但三皇子确實是我們惹不起的人,如今真相大白,若是再追究下去,怕是自生難保。”
康成于輕聲歎息着,便也不願再多說些什麼,見狀蘇芷菁也得轉移話題,又與衆人聊了幾句。
等人都吃好,太陽也逐漸落下金黃色的光環,康成于站在夕陽的餘晖中,目光裡滿是對蘇芷菁的感激之情。他輕輕地歎了口氣,語氣中既有釋然也有不舍:“芷菁,這次的事情,真的多虧了你。”
他還想說什麼之時,君君一把從背後靠在了蘇芷菁的身上,臉頰紅乎乎的,瞧着康成于的眼神卻充滿敵意,就好似再對自己說,為何還不走?
康成于話到嘴邊也即使制住了。
蘇芷菁扶着喝醉的君君,無奈一笑,手寵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鬧,轉頭對着康成于道:“成于,我們也算是朋友了,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她還想在說些話,肩上的君君卻呢喃嗯嗯個不停,撒嬌地牽着她的手搖晃,蘇芷菁找不到空隙說話,隻得說了句再見,便安撫起君君來。
康成于點頭,輕聲說了句:“保重。”
走了兩步回頭又道:“謝謝你。”
他此刻眼裡露出了一抹蘇芷菁看不懂的神情,明明見他嘴角在笑,但眼上又挂滿了憂傷。直至往後蘇芷菁再想起這件事時,大概這時候她才真正的明白,康成于所表達的到底是什麼了。
康成于微笑回應完之後,便踏入了暮色之中,修長的身影也逐漸與黃昏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