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幽幽檀香萦繞鼻尖，蘇芷菁隻覺這氣味熟悉又陌生，恍惚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朦胧的視線逐漸清晰，周遭的景物如畫卷般徐徐展開。待她徹底看清周圍環境時，耳邊傳來幾聲驚喜的呼喊。

“醒了，醒了！”

蘇芷菁緩緩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薛玉，随後又看到站在後方的康成于。她隻覺渾身乏力，意識還有些模糊，虛弱地開口問道：“我這是…… 怎麼了？”

她揉了揉昏沉的腦袋，努力回憶着之前的事情。記憶像破碎的拼圖，慢慢拼湊起來 —— 隻記得宴會之後，似乎看到有人死去，緊接着自己就暈了過去……

死了？

誰死了？

好像是李帆耿……

李帆耿……蘇芷菁記憶瞬間回籠，原本混沌的眼睛一下變得清明起來，胸口那股壓抑難過的情緒瞬間蔓延開來。

“帆耿……李帆耿現在在哪兒？”蘇芷菁腦海的記憶慢慢恢複過來，此刻她現在腦子裡全是李帆耿慘白的臉色。

“芷菁，帆耿他已經死了，上次你中毒暈倒之後，二皇子就已經把他帶回去了，如今早已下葬……”薛玉向她解釋，把原本準備起身的蘇芷菁又按了回去，“如今你才剛醒，身子還有些虛弱，大夫說了還得休息幾日身子才能好全。”

“中毒？”蘇芷菁有些疑惑，随後發出質問，“我怎麼會中毒？在宴會之上我明明好好地，為什麼會中毒？李帆耿又為什麼會死？”

那場宴會蘇芷菁邀請到的都是大家一同認識的朋友，在宴會開始時，大夥兒還是歡聲笑語，等着宴席一散，李帆耿就平白無故地死在了珍珠閣内？就算有人闖進來，他們都應當會有所察覺。

蘇芷菁又把那日的場景在腦海中仔細回憶了一遍，瞬間明白了過來：“我知道了，是三皇子對嗎？我之前便得罪過他，所以是他殺了李帆耿……”

随着情緒愈發激動，蘇芷菁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薛玉連忙安撫她，示意她冷靜下來。

“凡事都要講證據才能定罪，況且你這次宴會根本沒邀請他。” 薛玉耐心地說道，“事情還沒查清，可不能随便亂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沒有證據，又有誰會相信呢？”

薛玉的分析讓蘇芷菁逐漸恢複理智。也停止了腦海胡亂的猜想，薛玉說的本就不錯，現在她隻是一種猜測而已，更何況這件事情還牽扯到皇室，沒有證據就是誣陷，到時候别說報仇，就怕都會連累自己身邊之人。

見蘇芷菁不再反駁，薛玉也放心下來，扭頭又便瞧見康成于離他們二人幾步之遙的地方發愣，薛玉向他使了個眼色，見康成于還是沒反應過來，直接出口喚他：“成于你在這愣神做甚？快把桌上的湯給芷菁端來墊墊肚子。”

康成于回神，把湯送到蘇芷菁手上，有些歉意：“我這不是怕芷菁覺得不好喝嘛。”

“這東西又不是你做的，你在這兒擔心什麼？”薛玉反駁，這可是小蝶沒日沒夜弄的給蘇芷菁滋補的美食，不知道蘇芷菁什麼時候醒，又怕醒來餓着，便就每隔幾個時辰做幾蠱端來。

想到小蝶現在還在後廚忙活，到目前為止還沒人通知她蘇芷菁已經醒來的消息，他便對蘇芷菁道：“小蝶還在後廚，我先告知她一聲，說你醒來了，小蝶從你昏迷的第二日便過來照顧你，有好幾日都沒合眼。”

“那等會你先讓她休息休息，我現在不打緊，已經好很多了，不要她隻顧着照顧我連身子都不要了……”

薛玉一笑：“我自然會先跟她說，不過小蝶那性子，估計也是先來看你。”

等薛玉一走，蘇芷菁手中的湯也已經喝完，她站起身子把空碗放下，還是覺得腦袋還是有些暈乎。康成于見狀連忙上手幫忙：“我來放便好，芷菁你好好休息。”

“無礙，已經好很多了，隻是步子走的還有些虛弱……”蘇芷菁揉了揉太陽穴，掃了一眼周圍，出聲問，“君君呢？怎麼沒瞧見他？而且這院子也安靜的很，其餘的學生呢？莫不是那件事情後，都走了？”

若是換做以前，自己醒來君君應當是在自己身側的，但今日都過了許久，都曾未瞧見他的身影。

而蘇芷菁休息的院子離教書院不是很遠，現在這個時辰應當是有學生的琴聲傳來的。

“你中毒後我便讓學生們放假了，讓他們休息些時日，況且你也需要休息，至于君君他，他走了。”

“走了？去哪兒？”

聽着康成于模模糊糊地回答，有些不明白。

“你中毒那幾日，君君去找了李大夫的師兄拿藥材，他拿到藥材回來沒幾日就有人稱是君君的家人尋到了這兒……君君便和他們回去了。”康成于把那日的情況複述了一遍，想起那日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尋來，抱着君君哭訴的場景，明明自己應當替君君感到高興才對，但康成于心裡竟然會生出一絲難過，也對，畢竟是一起生活了許多時日的人，走的時候，難免會有些感慨。

蘇芷菁有些恍惚，從撿到君君開始到如今，差不多快三年了吧，她竟然一時間忘記了君君總歸是要走的；仔細算算自己到這也這麼久了，她的任務也快完成了，總有一日，她也是要離開的人。

這些人、這些事，終将成為塵封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