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啊，他僵住了呢，臉好紅……

在佐狐正在努力無視那比他更天然的金色發絲，以及近在咫尺的熱度的時候，你也在觀察他的反應。在判斷出他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答你的問題之後，你将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幾個不敢吱聲的男人那裡。

“幾位客人，你們剛才的用詞真是非常失禮呢。”你笑眯眯地說道，眼神卻并不友好，因為你正在琢磨着今天的工資夠你打碎多少東西。

“……”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人正在流血，以及你的笑容未及眼底，隻聽你說的話，這群混混都快要以為剛才的事情隻是自己的錯覺了。

“你、你想怎樣！”有膽小的人顫顫巍巍地說道，躲得更遠了一些。

好愚蠢的問題——佐狐分了個神，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事已至此，當然隻有“打起來”這個選項吧？打赢了可以直接走。或者這群人認慫，你和他不戰而勝，就此走掉。考慮到對方人多勢衆，就這麼認慫的可能性不高。

不過，瞧你丢酒杯的那個準頭……如果真的打起來，或許他會比想象中輕松不少，這倒是意外之喜。

令佐狐感到錯愕的是，你在A或B之中，選擇了“或”。

“當然是道歉啊。”你認真地說道。

……唔，也是，佐狐在心底點了點頭，對你的想法表示認可。剛才那幾個男人言談之間對你說的話頗具侮辱性，連他聽了都很生氣，何況是你這個當事人呢？一想到他們原本想要對你做的事，他就感到非常惡心。

等會把他們打趴下之後，讓他們對你道歉好了，少年将這件事暗暗地記在了心中。

“開什麼玩笑！”有個混混站起來，威脅性地朝着你們走了過來，“我大哥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嗎？不就有個小白臉護着嗎，一看就很弱，還裝模作樣的抱團。還有你！長得這麼漂亮還在酒吧上班，還穿裙子，這不是你應該……”

“……”

佐狐眯了眯眼睛。

于是不等你說話，這個混混就已經被佐狐踹飛了，甚至還撞翻了另一個人，兩個人滾在了一起，噼裡啪啦地摔碎了好幾個酒杯。

現場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47.

“我說，你們意識不到自己很啰嗦嗎……”佐狐皺着眉，看起來很不高興，“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在哪裡上班，那全部都是她的自由，和你們有什麼關系？”

他還在夏天穿高領衣服，來酒吧點無酒精飲料呢。你當然也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哦，不對，捉弄他除外……

不準捉弄他。

以及——“你要抱到什麼時候？”少年低聲對你說道。

臉紅心跳是一回事，但被限制住了手臂，影響打架則是另一回事。還好剛才隻有一個人過來，不然他真的有點不好發揮。

然而你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了一些。

佐狐：？

“哎呀，親愛的，”你笑眯眯地說道，“你真帥氣呢，人家超感動的——”

不得不說，你喜歡他說的話。

佐狐：……

忍住，不要臉紅，不要臉紅……

熟練地無視掉佐狐的意見，你看向那群欠收拾的npc：“客人們，你們似乎搞錯了些什麼。”

本來，考慮到你的日結工資，以及萬一在酒吧裡打壞了什麼“1982年的拉菲”就不妙了的後果，你不打算和這群人計較，隻要他們認個錯，你可以“當場”把這件事揭過。

至于出了酒吧他們會不會被你套麻袋然後痛打一頓，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打工人宗旨：才不要為了打工倒貼錢呢，就算是遊戲裡也不行。

但是現在嘛……

你瞄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領班，又看了看身旁的佐狐，稍微改變了一下想法。

酒吧如果真的要找人賠錢，應該也會去捏不占理的軟柿子。既然你旁邊的帥哥看起來很不好惹，那你為什麼不仗勢欺人一下，然後噴個爽呢？難道這群垃圾不想這麼做嗎？

當然不是，他們隻是色厲内荏，這才在賤和慫之間反複彈跳。

因此，你決定認真地告訴他們，從一開始，你所說的“道歉”就并非隻是因為他們對你言詞不敬——這之中還包括你“男朋友”的那份。

說你當然是不行的，說他，同樣也是。

佐狐微微一怔，他下意識地看向正在持續輸出的你。

——年紀小（小屁孩）怎麼了？想幫助别人（英雄救美）又怎麼了？長得清秀（小白臉）又又又怎麼了？就算真的是“弱小”的，那又怎麼樣？

本來每個人就有各自擅長的事情，隻是因為在做壞事上更熟練一些，就可以随意進行狩獵嗎？不，他們眼裡的“獵物”如果團結起來，也是能夠咬死兇猛的野獸的——誰斷定了他們隻會沉默，不會成長？

啊，果然還是最讨厭傲慢的人呢。

收起這種愚蠢的态度吧，如果隻能以年長、感情缺失和“丢到19世紀中葉就能夠向世界立刻證明進化論名不虛傳”的外表和頭腦來輕視别人……這樣的“強大”，你真的很難不為他們感到悲哀呀。

48.

正在思考“證明進化論屬實”是什麼意思的混混們：……

雖然他們沒反應過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詞。可惡，你這樣的漂亮女孩應該是不敢反抗的弱者才對吧？憑什麼對他們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就因為他們是壞蛋？就因為你旁邊有個小白臉？

佐狐倒是聽明白了。

你是在說他們像猴子或者類人猿嗎……好毒舌。有點意外，但也不是非常意外，畢竟他之前就已經親身體會到了你的能言善道。

不過……少年忽然記起了以前他被别人欺負的場景。

那時他年紀小，長得也比較乖，這是他被欺負的理由。他話很少，甚至被打了都是以沉默應對，噤若寒蟬，不敢還擊。

救下他的柊哥是帥氣的，他也想要成為這樣的人，“強大”的，不再需要保護的……

其實直到握住你的手腕時，佐狐都沒有想過會收到你的道謝。這和禮貌與否無關，他隻是沒有這樣想過而已。

換句話說，他在這一刻站出來的做法，是完全遵從于本心的舉動。是的，他知道，他隻是不希望你遭遇不幸而已，至于道謝或者是回報……他并不在意。

這聽起來太高尚了。

相較于保護街道的風鈴衆人，尤其是他最崇拜的柊哥，佐狐認為，自己其實算不得一個多麼高尚的人。因此，佐狐甚至給自己找了理由。

比如，他并不是來幫你的，他隻是看這群人的舉動很不爽，隻是因為他們是今天的調查對象……好像有了這些借口，他就能更心安理得地站到你的前方了。

然而，你對他說了謝謝，雖然之後立刻又接上了很輕佻的“男朋友”的用詞——但那句感謝，的确是真誠的。

至于他自己，佐狐想，他已經達成了自己之前的期待，他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很厲害，他不再是弱者，現在的他早已不再需要他人的回護。

但是，小時候的佐狐浩太呢？或許，他是需要的……

又或者說，時至今日，佐狐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已經不一樣了的他，聽到他人對自己的回護，也依然會有所在意。

不需要是一回事，出現了……則是另一回事。

沒有親自遇到之前，誰都不知道的。

“對了，除此之外，你們還有一項重罪！”你宣判道。

佐狐：？

你還沒說完嗎？

當然！你嚴肅地表示，他們居然把你男朋友惹得那麼生氣，都不讓你抱着了，簡直罪不可赦！

49.

混混們：……

不是，這小子這也沒把你的手給拉開啊，你這不是正抱着嗎？

沒有，現在已經沒有抱着了——你松開了佐狐的手臂。

被抱住的“累贅感”與近處的熱量一下子消失了，少年看了看皺巴巴的袖子，在感到“終于得救了”的同時，又有一點點微妙。

在之前被你故意戲弄的時候，佐狐心底很不愉快，雖然他确實有感到不好意思，但對你也是真的沒有什麼好感。

然而現在，你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但好像是無意的，因為你并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動搖和之前的情況很不一樣。

佐狐輕咳了一聲。

……他現在的心情，其實意外的還不錯。

本來你已經做好了打架的準備，但在僵持了片刻之後，不知為何，人群中有個小弟突然變了臉色，跑過來跟領頭的那個人嘀嘀咕咕了幾句。随後領頭的那人也變了臉色，最後氣呼呼地說“哦，是嗎，那真是對不起，這事就這麼算了吧”，帶着其他人坐了下來。

你：？

好像他們的敷衍道歉是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一樣，真無語。

佐狐則是神色一沉，他懷疑是這群人之中有人接觸過獅子頭連，但因為他平時不怎麼跟着大部隊行動，對方對他比較陌生，此刻才後知後覺地認出了他。

至于這個搪塞一般的道歉……事實上，佐狐對那群人對他的譏諷并沒有很在意，因為他肯定是要把這群人痛打一頓的，隻是地點有所區别（酒吧内或酒吧外）。

所以佐狐看他們就跟看不可回收垃圾在說遺言一樣，他不在意他們對他說些什麼。

不過，隻限于對他。

對你，就要看你的意見了。

少年看向你，用眼神詢問你的看法。

雖然你對于不能打架稍微有點失望，不過好消息是，不用破财消災，工資應該是保住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翻了翻那幾個壞蛋的資料，把他們的照片放到了系統的備忘錄裡，準備等到之後見到再打一頓……咦，這麼一想有種通緝令的感覺。

那就這樣好了，畢竟你看這位金發小哥以未成年的身份混入酒吧，應該也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如果真的就這麼打起來了，應該會影響到他原本的計劃吧？又或者說，他站出來幫你，其實已經影響到他的計劃了。

佐狐心中一驚，他果然完全被看透了，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然而他面上說道：“……也還好。”

“是嗎？不要太勉強自己哦。”你對少年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