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極小的雪花從窗外飄進來,還未落地就在空中散成了水汽。
窗邊遙遙處站着的那人身上衣衫極厚,雪白的狐裘将露在外面的肌膚襯得如珠如玉,更顯得其眉眼如畫,隻唇色稍淡,透出一股病氣。
光從外表看來确是個文弱的病美人,如果他不開口的話。
月侵衣眼巴巴地瞧着窗外的大片的雪,對着系統哭訴道:“我想出去玩雪。”
系統冷酷道:“不,你不想。”
倒不是系統關心月侵衣,實在是月侵衣這副身體太差了,别說玩雪了,光是披着被子出去吹個半個時辰都得病死,更何況月侵衣這條命是要給主角來取的。
系統:“你别着急,再過不久兩個主角就會發現是你害得他們滿門慘死的真相,到時候你死之前可以跟他們磕個頭,死之前讓你玩個痛快。”
月侵衣:“……”滾呐。
沒錯,月侵衣綁定的是反派系統,緻力于給每個美慘強主角一個悲慘開局,然後不斷作死努力當自己的掘墓人。
這個世界他是暗戀兄長求而不得的反派。
為了幫助皇兄扳倒三皇子,不惜陷害主角爹娘通敵叛國,害得他們家滿門慘死。
他還要裝瞎将流落在外的主角撿回來,然後等着主角升級回來娶他……
不好意思串頻道了,他不是女主,所以其實是取他狗命。
沈言卿進來時就看到的是月侵衣站在窗邊吹冷風的場景。
他直接忽視了月侵衣離窗邊的距離可以躺下兩個他,走過去就将還在不停飄着雪的窗子關上了。
他向來淡漠的眼神落在月侵衣身上時悄然生了溫度,關切的語氣中夾雜了幾絲責備之意,“你身子好些了嗎?怎麼又在偷偷吹風?”
月侵衣其實是有些怕沈言卿的,這孩子小時候是個小古闆,長大了就成了大古闆。
自他來以後就開始管着他了,偏又是為着他好,月侵衣都不太好意思在明面上和他叫闆。
所以月侵衣都偷偷在心裡叫闆的,不僅如此,他拉上系統一起,“他哪隻眼睛我是偷偷吹的?我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吹!”
明面上卻對着沈言卿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屋子裡炭火燒得旺,身上些熱。”
沈言卿能信他的話才怪,伸手就去探月侵衣縮在袖中的手,一片冰涼,半點不像月侵衣說的那般熱。
他朝月侵衣望了一眼卻沒有繼續責備下去,隻是将月侵衣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攏在自己滾熱的手心,還低頭朝中間呵了口氣,神情溫柔得不像話。
真不愧是他的好大兒,月侵衣美滋滋地想着。
這是月侵衣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年,他剛來那會發現原主根本不會養孩子,都快把兩個主角給養成反派了。
還是他一點點将兩個人給掰了回來,才有了眼前溫柔沉穩的沈言卿,隻是一想到另外一個主角,他又有些頭疼。
看見沈言卿又是一個人來找的他,月侵衣就知道另一個主角估計又是跑酒樓裡去了。
說來也怪,沈言卿和沈如卿分明是一對雙生子,光從外表來看,除了他們自己誰也沒能将他們分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性子卻是沒有一點相像之處。
沈如卿簡直就是沈言卿的反義詞。
明明性子惡劣得要命卻慣會裝乖讨好,月侵衣就不止一次上了他的當。
月侵衣剛來就被他給騙了,那時原主将二人養得差極了,他剛過去就碰上了兩兄弟一齊發高燒的爛攤子。
他趕緊給二人叫了醫師看病抓藥,剛熬好一碗藥立即就喂給了沈言卿喝。
輪到沈如卿喝時,他就裝成自己哥哥的樣子騙月侵衣自己方才已經喝過了。
那時候沈言卿病得比他嚴重些,也就沒力氣拆穿他的把戲,硬是喝了兩碗藥,後面好了也沒立即跟月侵衣告狀。
等沈如卿再大些就立即成了這片的第一纨绔。
不管外面天氣如何都天天往外跑,雖然系統給月侵衣解釋過主角這是在建立自己的勢力,但月侵衣就是捂着耳朵不聽,“除非他帶我一起,否則就是在外面混耍。”
系統:“我看你是嫉妒人家身體好吧。”
月侵衣:……瞎說什麼大實話呢,快點閉嘴吧你。
*
為了能将外商劉能手中的貨物盡數收入自己的商鋪中,沈如卿今夜在酒樓裡與他拼了大半夜酒,終于把劉能給喝服了。
雖說他這些年将酒量練起來了,但如此不要命的喝法也還是将他給灌醉了。
幸而他喝酒不上臉,這才把對面向來以酒聖自诩的劉能給騙了過去。
他回府時大門已經緊閉了,正想翻牆進去就聽見身後有人喚他,“小少爺,”
待他回頭後那人繼續道:“主子特意叫我在這等您呢,快随我進去吧。”
沈如卿遲鈍的大腦緩了一會才想起他口中的主子應當是月侵衣,他那個病弱的養父。
小厮将門開了後他便讓其退下了。高懸的明燈将光亮盡數灑下,雪色在其照耀下散出瑩瑩的光,沈如卿便邁着還算穩的步子往府裡走。
寒風将他的醉意驅散不少,隻是雪下了一天,厚厚的雪被将每條小道都給蓋上了,讓人一時分不清方向。
沈如卿便憑着感覺走,不一會就摸到了院門,這處燈光不明,昏暗的夜色教他看不清牌匾上寫的字,索性直接推門進去了。
待摸到房門口,鼻尖湧上一股淡淡梅香,沈如卿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走錯了,這是月侵衣的房間。
冷風輕晃屋外燈籠,吹得燈光也四處跑動起來,晃得人眼花,醉着的沈如卿推了推門,卻沒推開。
反正他也不是隻會走正門,沈如卿不屑地收回了手,幾步就跨到了窗子底下,伸手一探,窗子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