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潭說微微點頭,這還蠻普遍的。天下大亂,一打架,好些地方受了無妄之災,被削為平地,百姓開墾居住,也很正常。
雙雙揉揉太陽穴:“原來還有個柳娘娘廟的遺址,村民們希望得到柳娘娘的庇佑,這才叫柳家村的。”
原來是這樣。傅潭說若有所思,而後笑道:“難道叫柳家村,就都是柳家人了?柳娘娘又不傻。”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傅潭說幾乎是一眼就被村口那棵巨大的柳吸引了過去。那可真是超級大的柳樹,地面被它強大的根系拱得上下不平。樹身足有十幾個人合抱那麼粗,站在樹下,樹蔭遮天蔽日,擡頭是望不見天空的。
“這得是百年的老樹了吧。”傅潭說驚歎,手掌慢慢撫摸上樹身,感受樹皮的粗粝,“在凡間能長成這樣,還是很難得的。”
在仙山上靈氣充裕之地,草木生長如此繁茂并不算罕見,但是在山下人間,長成這樣就很難得了。
傅潭說注意到柳樹前竟然擺放着祭台,上面供奉着香爐,和一些水果糕點等祭品。
确實,這種長成地标似的老樹,經曆了數代的百姓子民,陪村子走過風風雨雨,已經成了村子的一部分,因而受到村民供奉也正常。
風吹動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柳枝擺動,像是在與人打着招呼。傅潭說擡頭,幾片綠葉似是被風吹落,正慢悠悠飄了下來。
他擡起手,眼看那柳葉慢悠悠飄下來,落到他的掌心。
柳葉狹長,他微微撫摸,觸感微涼。不知是不是光線的問題,那柳葉周身泛着淡淡光芒,像是鑲了金邊。
然而,金邊碎開,浮在綠葉之上,漸漸形成兩個字。
“小玉。”
傅潭說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花了眼,再次定睛看去。
那兩字依然存在,還是“小玉”。
小玉?是在……叫他?
傅潭說心髒劇烈跳動起來,這裡隻有他和雙雙兩個人,這麼巧,他的名字裡也有個玉。
真的是在叫他?
他咽一口氣,仰頭看着這棵大樹,更多的葉子簌簌落了下來,落在傅潭說攤開的掌心。
“小玉。”
“小玉。”
“小玉……”
金色浮現,每一片葉子,都有小玉的名字。掌心驟然握緊,傅潭說驚地倒退兩步,腿腳一軟,險些摔在地上。
雙雙察覺到這邊的異常,匆忙跑過來:“怎麼了潭潭?”
字迹在變化,傅潭說大口喘息,再次展開掌心。“小玉”兩個字漸漸散去,另外兩個字漸漸浮現。
“快跑。”
雙雙扶了一把傅潭說:“怎麼了潭潭?身體不舒服麼?”
“沒有。”傅潭說咽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你看這個……”
他攤開掌心,雙雙視線移到那片葉子上:“看什麼?一片葉子?”
傅潭說皺眉,手心裡隻是一片普通的葉子,沒有字迹,也沒有金邊,什麼都沒有,都消失了。
好像從沒有出現過。
雙雙奇怪道:“潭潭,你看見什麼了?眼睛花了?”
“是我眼花了吧。”傅潭說笑一聲,“走,我們先回張府,和他倆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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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員外為四人安排了所住的院子,此時四個人正聚在房間,圍着方正的木頭桌子裡共享信息。
“我與張府裡的人都交談過了,張小姐年芳十六,正是妙齡,為人和善,在柳家村風評很好,平時基本上沒出過府,與人結仇的可能性很小。”趙秋辭分享自己所得的消息。
“她與王秀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村裡出一個秀才不容易,且那王秀才容貌清秀,孝順父母,夫子都贊他有前途。婚事是張員外要定的,不過張小姐與那王秀才見過一面,也就同意了。兩廂情願,不存在逃婚的動機。”
“王秀才受了遷怒,屍體被張員外攔着不讓下葬,若不是我們趕到,他還想鞭屍。”
楚軒河想想那個場面還是有點泛惡心,“我用了一顆防腐丹,暫且保住他的遺體。我仔細查過了,王秀才表情驚恐,應先是受了巨大的驚吓,五髒六腑爛成一灘,好像被人捏碎攪爛了似的,單看屍體,我覺得像是仇殺。”
“這不就顯而易見了嘛。”雙雙分析,“一定是張小姐的愛慕者,見張小姐要嫁人了,心生妒忌,殺了王秀才,搶走了張小姐。”
雙雙撫掌:“這就是丁級的案子嘛,這也太簡單了。”
“丁級的案子确實簡單。”趙秋辭點點頭,看向雙雙,“但是咱們也得先把兇手抓到吧?”
問題是,兇手在哪裡,怎麼抓。
“雙雙分析地不無道理。”傅潭說拍了拍雙雙的肩以示安慰,“為了佐證一下雙雙的斷定,我替你們問一問張小姐還活沒活着。”
“這怎麼問?”楚軒河不解,“張小姐隻是個凡人,又不像咱們蓬丘弟子,每個人都有命燈。你怎麼斷定她活沒活着?問閻王嗎?”
可叫你說對了。傅潭說心道,他坐下來,從随身口袋裡抓出一把符紙,鋪在桌子上。
“楚河,去跟王員外要一碗生米,再要幾炷香,有條件的話,米上面再撒一捧家禽血,再來一根蠟燭。”
楚軒河震驚:“哥哥,你要做法?”
他不情不願:“不是吧,你讓我怎麼跟人家說,人家以為咱是仙氣飄飄乘風禦劍的大仙人,你整的這好像那招搖拐騙的歪門邪道,蓬丘弟子的牌面都沒有了。”
傅潭說真摯地看着他,水盈盈的兩隻眼睛眨巴眨巴,大而真誠。
楚軒河:"......"
楚軒河扭頭就走:“行,我去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