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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禮部貢院為省試搜身的兩名官吏回禀說,一直到入場時間結束,也不曾見張景初這個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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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遲到了?”昭陽公主問道,她的眼裡充滿了疑惑,似乎并不相信。
“是啊,作為一個參加省試的舉人,這樣的日子,怎麼會遲到呢。”華陽公主也覺得奇怪。
“後來呢?”昭陽公主又問道。
“後來是三哥的出現,令那幾個官員放行,他才進去的。”華陽公主道。
“魏王?”昭陽公主皺起眉頭。
一種失去掌控的強烈不安湧上心頭,她喃喃自語道:“為什麼要這樣。”
“是因得罪了東宮才投靠魏王嗎。”
“還是為了投靠魏王,所以得罪東宮呢。”
盡管她不想去揣測張景初的意圖,但以她對她從前的了解,加上潭州的事,這些,都讓她控制不住的去猜想。
“你那麼在乎功名,又怎可能在開考的日子誤了時辰。”
“換做是别人,我或許會相信是巧合。”
想到在潭州時,從張景初衣物中搜出的那些密信,昭陽公主的心便越發不安,“你真的,要這樣做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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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
啊啾!在連打了幾個噴嚏後,張景初摸了摸已經泛紅的鼻子,“這幾天是怎麼了,難道着涼了?”
桌上的考卷早已經作答完畢,是應照試題所作的詩詞與賦,但和其它考生一樣,并非是一氣呵成,旁邊還有一些手稿,寫滿了填詩的字詞。
咚!——香柱燃盡,鐘聲響起。
“時辰到!”
所有考生停筆起身,不得再觸碰考卷,直到監考收完試卷,才能夠動身。
數千考生在貢院度過了兩個寒冷的春夜,一直到第三日,最後一場考試,也是最重要的一場,策論。
對于國家的時務策,除了要了解朝廷已經頒行的政策外,還要闡述自己的見解與看法。
以此來考察,考生是否具備入仕為官的資格與能力。
試題剛剛發下,考生們便開始冥思苦想,奮筆疾書。
張景初一邊研墨,一邊思索,但她想的卻并不是試題中的策論。
“恭喜齊國公,四郎狀元及第,顧家又添一樁喜事。”
“同喜同喜,犬子有此成就,都是聖人福澤,和他自己用功。”
“令郎于殿試上的策論,可是讓聖人都贊口不絕。”
“四哥,你在策論上寫了什麼?”一個紮着總角,不過五六歲年紀的孩童,拽着兄長的衣角問道。
頭上簪着紅花,穿着一身紅色袍服的年輕人将她抱起,“怎麼,我家七娘也想考狀元麼。”
“他們說探花郎長得最好看,我要考探花。”孩童回道。
“哈哈哈哈。”年輕人開懷大笑,勾了勾妹妹的鼻子,“好,那咱們就考探花。”
“國朝自那場大亂後,長安,便再不複從前,地方割據,一直為朝廷的大患,盡管經過了宣宗的中興,也未能盡然,多年來一直動蕩不斷,直到今上繼位,對地方的隐患再度重視,并啟用我們顧家為謀。”年輕人并沒有因為妹妹的年紀小而對她進行敷衍,而是認真的為她講解着,“有時候,安穩四方,不止武力有用,還有我們的謀略。”
“上位者喜歡的,無非就是最為省力,也最為有用的,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高的回報。”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不費一兵一卒,僅靠我們的頭腦,也能攻城略地。”
片刻後,硯台上的墨已經研磨好,張景初提起筆,一直寫到了下午黃昏之時。
斜陽慢慢爬上桌角,她放下筆揉揉了手腕,片刻後再次提筆,直到紙張被寫滿,硯台上的墨添了兩次。
答完之後,張景初放下手中的筆,但這次卻沒有檢查。
她擡起頭,落日的餘晖仍然有些刺目,于是擡起手遮擋着。
哒,哒,哒,監考帶着一衆官吏從旁經過,滴答,滴答,計時的水漏,響着水滴落下的聲音,随着水位的下降,标尺慢慢浮出刻度。
咚!——昏時的鼓聲從長安東北側大明宮中的鐘鼓樓傳出,也告示着,貞佑十七年的省試,落下帷幕。
幾天後,省試放榜,并将入試名單張貼于皇城前的告示欄上。
“十一娘子,這上面怎麼沒有張解元的名字。”胡姬酒肆内的小厮鉚足了勁才擠進去,卻沒有在榜單前列找到張景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