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英抹了抹眼淚說:“江哲,在樓下病房呢。”
陳知松了一口氣,但她馬上又問:“那佳佳呢?”
這次褚小英沒有說話。
“媽媽,你說話呀,佳佳呢?佳佳在哪個病房?你快告訴我佳佳在哪?”陳知手拉着褚小英使勁搖晃。
褚小英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緩緩開口道:“佳佳她,被車撞了,沒搶救過來。”
“你說什麼?”陳知噌的一下坐起身。
頭好暈,後背和腿也很痛,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慌亂地将正在輸液的針管從手背上拔掉,下床,瘋一般地往病房外跑,邊跑邊嘴裡念叨着:不會的,不會的。
她跑到病房外,腦袋眩暈的讓她直接摔倒在走廊上,周圍有人駐足,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
褚小英追了出來,把她扶起。
“媽媽,我要見佳佳,佳佳在哪。”
褚小英很是為難,可小知早晚都要接受這個事實,她隻好将女兒帶到停放佳佳遺體的房間。
陳知走進門,看到冰冷的鐵床上放着一具蓋着白布的身體。
“那是,佳佳?”陳知不信。
褚小英沒說話,她眼眶微紅,默默退到房間外。
陳知雙手控制不住地抖,她一步一步走到鐵床前。
“怎麼可能呢,不是你吧佳佳?是他們搞錯了吧,你快起來說句話。”她伸手搖了搖蓋着白布的屍體。
“咔!”一個清脆的聲音。
陳知低頭,看到地上掉落的那根葡萄味棒棒糖,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她蹲下身把糖撿起來握在手裡,此時此刻,她再也繃不住了,哽咽道:“真的,是你啊。”
大顆大顆的淚珠争先恐後地從陳知眼裡蹦出,她耳邊不斷地回蕩着佳佳對她說過的話。
“小知,我保護你。”
“小知最好了。”
“小知,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小知你看,星星在那。”
“小知,下雪了。”
“我不信,佳佳,求求你醒醒,不要再睡了,我們該上學了,我們還要努力學習考一個大學呢。”陳知搖晃着沈芝佳的胳膊,但那胳膊已經毫無生氣,僵僵地擺在那裡。
“佳佳,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們還沒一起看海呢,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我來承受這些。”
“佳佳,你疼不疼啊?你流了好多血。”
“沈芝佳,你給我起來,換我去死,你回來好不好?”
沈芝佳是個話唠,但這一次,她再沒有回應陳知一個字。
陳知很想看看佳佳的臉,但她不敢掀開那白布,掀開它就意味着佳佳真的死了。
她内心掙紮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掀開。
她一直哭,哭了很久很久,好像把她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她後背的傷口已經滲出血來,褚小英見狀隻得将她拉回病房。
江哲比陳知醒的晚,他醒來後第一時間就問李城陳知怎麼樣,李城告訴他陳知已經醒了,說她和甯宇扭打的時候摔在一堆廢鐵上,後背割了很多傷口,縫了一些針,後腦部撞到了牆上,醫生說可能會有點後遺症,可能會頭暈什麼的。
江哲又問:“那沈芝佳呢?”
“沒了。”
李城平靜地回了兩個字,他别過頭去看向窗外。少年的喉結在抖,眼眶也悄悄的紅了。
病床上的江哲痛苦地閉上眼睛,睫毛顫動,漸漸濕潤。
兩人沉默了一會,李城開口道:“聽到你進醫院的消息,江叔叔特别着急,一直陪你到手術結束,你沒生命危險了他才走的,你傷的不輕,膝蓋,鼻骨,肋骨都有一些骨裂,右手食指直接骨折了,不過這些都不緻命,最重要的是腹部那一刀,還好紮得沒那麼深,再深點你小命都不保。”
“嗯,我的傷不要告訴陳知,她問起就說我沒大事。”江哲輕描淡寫地說,仿佛這一切聽起來讓人害怕的傷都不在他身上一樣。
“有必要騙她嗎?”
“我應該聽她的話,不再打架的,現在這樣的局面都是我造成的,我沒臉再見陳知了,我也對不起沈芝佳。”
“你不要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要是沒有陳知,你也不用做那些。”
江哲沉默了一會,說:“甯宇被抓了嗎?”
李城說:“出事那天晚上警察就把甯宇給抓了,他們接到一個匿名舉報電話,說甯宇藏在縣裡的一個黑旅館裡,他們過去就把甯宇抓個正着,順便把黑旅館也給處理了,多虧了那個舉報電話,要不然還真不好找他。”
“抓到就好,甯宇的仇人那麼多,這是他的報應。”
兩人說着,不知什麼時候,陳知已經走進來站在了江哲病床的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