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學後的陳知又變成了孤單一人,一個人上學放學吃飯學習,沒人跟她說話,也沒人敢跟她說話,更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嚼舌根。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夏天悄然而至,翠綠的柳樹枝條如瀑布般垂下。
楊柳五金。
李城靠在門口,看着櫃台裡坐着的江哲問:“江哲,你感覺怎麼樣了?傷口那還疼嗎?”
“還好,不疼了。”江哲說完站起身走出櫃台。
“那就好。”
江哲走到門口說:“我出門一趟,你先看店。”
“你去哪?”李城拉住他問。
“你别管。”江哲甩開李城的手,出了門。
李城知道,他又去找陳知了。
傍晚,李城斜靠在店外發呆,見江哲情緒低落着回來,李城問他去哪了。
“沒去哪?”江哲說。
“又去找陳知了是不是?”
江哲沒回話,擡腳往店裡走。
李城拉住他胳膊,把他扯到遠處:“不是我說你,你老找她幹嘛,人家理你嗎?你就不能關心關心你自己?你是不是有病啊江哲,我現在真後悔當初幫你追她。”
江哲緊蹙眉:“我是有病,病在沒聽她的話,你要怪就怪我,别怪她。”
李城攤手:“行,我誰也不怪,就怪蒼天不長眼,行了吧。”
晚上,李城吃完飯後就不見了蹤影,江哲樓上樓下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
他不得已開口問了江遠洋:“爸,看沒看見李城。”
江遠洋坐在櫃台裡,修着手表,他頭也不擡地說:“沒看見。”
江哲就知道問他也是白問,他轉身準備出門去找。
江遠洋突然說:“去天台找了嗎?他有時候會去天台坐着。”
江哲這才想起,自己把天台落下了。
夜幕降臨,周遭靜谧。
一個黑影安靜地坐在天台上,江哲慢慢走到他身後。
“來啦。”黑影頭也不回地說。
江哲默默坐到他旁邊,側頭看着他說:“對不起李城,下午是我态度不好,還有之前,我态度也不好。”
李城輕笑:“沒事兒,是我先罵你的嘛,應該是我來道歉,你也傻,我都說你有病了,你還來跟我道歉。”
江哲仰起頭看着天空:“是我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忽略了你。”他又看向李城,“李城,你要是有不開心的話就說出來,我聽着,你說出來會好受一些。”
李城也擡起頭望着天,他半晌都沒有說話,忽然,他笑了一下,擡手指着天空說:“你看那兒。”
死去的人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之前李城是不相信這種毫無根據的話的,但現在,他信了。
他笑得很開心,像是天上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江哲順着他的手看去,天上什麼都沒有,隻有滿目的星星。
他真的開心嗎?
不。
他隻是習慣了報喜不報憂,習慣了把真實的情緒隐藏在心裡。
明明自己難過的快要死了,還要努力爬起來去逗别人笑。
可是,如果一直裝作若無其事,假裝不在乎,這樣的他能扛多久呢。
周遭不再靜谧,蟬鳴聲漸漸響起。
江哲沒有回話,李城扭頭,發現江哲正盯着自己看。
“江哲,你吓我一跳,你盯着我幹什麼?你暗戀我啊?”
“你少自作多情。”江哲瞪了他一眼,随後将視線轉移。
李城哈哈一笑:“這就對了,這才是江哲。”
江哲忍不住輕扯了下嘴角,過了一會他說:“李城,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什麼事?你說。”
“你以後别再說陳知了,也别再怪她,你一說我就忍不住生氣,我一生氣刀口就疼,刀口一疼身體就不好,身體不好我就離死不遠了…”
“行行行…”李城忍不住打斷道,“你别墨迹了,我以後不說了,你别再說死不死的了,我不愛聽。”
“行,那我不說了。”
江哲站起身,拍了拍灰,朝李城伸出手:“起來吧,該下去了,要不一會我爸該擔心你了。”
李城側頭看他,笑着說:“又吃醋了?”
江哲抿了抿嘴:“吃誰的醋也不吃他的。”
李城又笑了一下,伸出手,借着力,被江哲拉起。
李城走了兩步,靠到天台牆上:“江哲,你記不記得咱倆小時候,我剛來你家,你看江叔叔對我好就嫉妒我,有一次,你把我鎖在天台,後來江叔叔到處找,以為你把我給丢了,賣了呢,你小時候多壞啊,現在又說吃誰的醋也不吃他的,口是心非。”
“那時候小又不懂事,你就别提了。”江哲也靠過去。
“我還偏提,後來江叔叔把你打了,屁股都打腫了,還讓你罰站,你當天晚上發了高燒,江叔叔特别愧疚,都偷偷哭了,隻是沒讓你看見,不過我可看見了。”李城拍了拍江哲胳膊,“哎,我都懷疑江叔叔他有雙重人格,每次一面對你,他就闆着臉。”
江哲還真不知道江遠洋之前為了他哭過,雖然李城說的跟真事似的,但他還是不相信,他實在想象不出來,江遠洋那一張撲克臉,會哭,還是為了他哭。
“我不信。”江哲說。
“切,不信拉倒,走吧下去吧,一會江叔叔擔心我,你又該嫉妒了,我可怕你再把我鎖在天台。”李城撇着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