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可能呢,他們可都是兵,還是特·種·兵,抓鴨子隻是枯燥訓練外的一點點小娛樂而已。
兩人說的很多事都是江哲和李城第一次知道,第一次聽說。
可說來說去,還是沒人敢提起楊柳。
楊柳去世,江遠洋沒瘋。但他這一輩子都沒法對這件事情釋懷。
江哲也是。
周盈亦是。
周盈來的當天就到二樓祭拜了她,她那張遺像和江哲懷表裡的照片是一張,女人齊耳短發,溫婉端莊,黑白色根本蓋不住她眼裡的靈動,她嘴角淺笑,似乎對任何人都散發着無限善意。
周盈也是短發,那個時候江遠洋和李國威都說周盈和楊柳像,倆人像親姐妹似的。
事實上,周盈和楊柳關系的确很好,李國威犧牲,周盈受了刺激,但因為楊柳也接連去世,所以周盈的病才越發嚴重。
這時,電視上,春節聯歡晚會開始倒數了!
10-
9-
8-
……
3-
2-
1!
零點鐘聲敲響。
讓我們斟滿酒,高舉杯,帶着祝福與希望,邁進嶄新的一年!
四人圍坐,舉起杯,同喊:“新年快樂!”
-
裡山小區。
三人舉着紅酒杯,“當啷”一聲,杯子碰到一起。
幾人笑着齊喊:“新年快樂!”
褚小英和段成緒畢竟是大人,兩人酒量還都不差,這個晚上,唯有陳知一個人醉了。
她醉倒,意識全無,直到第二天,才醒來。
“小知啊,怎麼樣,感覺難受嗎?”褚小英在床邊關心道。
陳知扯着幹巴巴的嘴唇,說:“還好,就是有點頭疼。”
褚小英用手指點了點她鼻尖:“以後還想不想喝酒啦?”
陳知笑說:“看情況,要聽媽媽的話,安全的情況下才喝。”
褚小英摸摸她的頭,說:“好閨女。”
吃過早飯,陳知提議要去裡山清河滑冰。
“哥,我們去河邊滑冰吧。”
段成緒應:“好啊,我開車。”
陳知看着媽媽說:“媽媽也要去。”
褚小英點了點頭。
将近零下三十度,河面的水早已凍成了厚厚的冰,陽光照進冰裡,折射出來,冰面像是一面大大的鏡子。
車停在邊上,陳知穿着厚厚棉衣,帽子手套圍巾,全副武裝,隻露出兩個眼睛。
她下車,小步跑到冰面上。
“哥,快來推我。”她朝段成緒喊。
褚小英在後面囑咐陳知别跑太遠,萬一冰沒凍住,掉下去就壞了。
段成緒拉着陳知呲溜呲溜一圈一圈的滑,陳知也去拉段成緒,但拉不動。
倆人撿起冰上的碎冰塊砸向地面,冰塊被砸的更碎了,伴着陽光,像是無數顆星星滑了出去,真好看。
褚小英站在河邊看着他們,女兒臉上帶笑,笑得很開心,她嘴裡喃喃道:“小知,一定要好起來,你要永遠開心健康,媽媽為你祈禱。”
後來,褚小英也加入了他們,陳知和媽媽一起拉段成緒,這次終于拉動了。
段成緒好久都沒有這樣放飛過自我,好久沒有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玩耍了,陳知開心,他也開心。
不多時,幾人身上都被融化的冰水沾濕,怕感冒,他們決定回家暖和暖和。
陳知上車,系上安全帶,她擡頭,江哲和李城騎着車闖進她視線裡。
他們也是來滑冰的嗎?
段成緒就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快速啟動車子,極速從他們二人旁邊開過。
陳知看着江哲從自己眼前劃過,她又看向後視鏡,鏡子裡的江哲,還是穿着一身黑,是那個伸張正義的黑衣大俠。
她看着江哲身影越來越小,兩人的距離也越離越遠,她在心裡忍不住道:“新年快樂,江哲。”
江哲刹住車,回頭盯着段成緒那輛黑色轎車越開越遠。
“江哲,放下吧,他們在一起很開心,你也看到了,陳知現在很開心。”李城在一旁說。
是啊,他早就看到了,陳知和段成緒在一起很開心,可是他呢,他要怎麼開心,他要怎麼才能釋懷啊。
“還是要和她一起看一次海,那時候我再放下。”
一起去看海吧。
江哲的話和沈芝佳的話重疊在一起,胡亂地穿插在李城的腦海中。
他愣了一會,突然苦笑,佳佳不在,他跟誰去看海呢,沒法一起去看海了,要去也隻能是他一個人。
兩人坐在自行車上,看着冰面。
李城說:“放假前,莊小涵和我表白了。”
江哲側頭看他。
他又說:“我拒絕了。”
江哲這次點了點頭。
他總是勸江哲放下,可他自己卻放不下。
他一直都忘不掉沈芝佳,而現在因為有莊小涵的出現,他更是時常會想起佳佳。可這對莊小涵來說并不公平,她不應該當任何人的替身,她就是她。
并且她還是陳知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李城更加不會去傷害她。
兩人看着遠處沉默了一會。
李城倏地扔下自行車,跑去冰面上,他跑出好遠,才回頭沖江哲揮手喊道:“江哲,快過來滑冰啊。”
江哲看着揮着手的李城,他看起來還是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年。
從小到大都是李城在他身邊,從來都是李城安慰他,他卻很少關心李城。
李城的苦,很少說出來,他不像江哲和陳知一樣還可以互相拉扯,他連拉扯的對象都沒有。
江哲對着遠處的少年說了句:對不起。
李城隻看到他嘴在動,卻聽不見他說什麼。
“說什麼呢?快過來啊。”李城又朝他招了招手。
陽光絢爛,他看不清少年的臉龐,他開始奔跑,跑到他身邊去,他終于看清了少年的臉,他在笑。
也許,是發自内心的笑。
也許,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