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渾身是血的被推進搶救室,幾名醫護人員圍着她不停地做心肺複蘇。
“患者無意識無呼吸…”
“準備除顫儀…放電…”
“繼續按壓…”
“滴滴…滴滴…”
搶救室裡,機器聲交流聲和沉重急促的呼吸聲混雜喧嚣。
搶救室外,白熾燈光打在冰冷的瓷磚地上,走廊空蕩,寂靜無聲。
江哲就站在門外,身上各處沾着陳知的血,因為剛剛狂奔過,他頭發和衣服都被汗水打濕。
發尾淩亂,血汗交雜,衣服褶皺着讓他整個人變得狼狽不堪。
他兩手不停地抖,神經緊繃定定盯着搶救室大門。
半個小時過去,心電顯示屏上依舊是一條直線,沒有任何波紋。
一個醫生拉了拉正在對陳知做心肺複蘇的醫生說:“回不來了。”
搶救的醫生遲疑了下,停下動作。
醫生看了下表,說:“病人經搶救無效死亡,确認死亡時間2019年8月27日晚上9點35分,去通知家屬吧。”
醫生從搶救室裡出來。
江哲立馬上前。
醫生摘下口罩,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說話!”江哲大聲喊道。
“對不起,患者因失血過多經搶救無效死亡,我們已經盡力了,請家屬節哀。”
節哀——
隻短短兩個字。
就足以讓江哲全身緊繃着的神經,在頃刻間全部斷掉,他感覺渾身都是痛的,很痛很痛。
為什麼要節哀?
“不會的醫生,你再救救她,她沒有死,求求你再救救她…”他膝蓋彎曲撲地一下跪到地上,赤紅着眼卑微的乞求醫生。
這時,護士将陳知的遺體從搶救室裡推出來,她身上蓋着白布,左手露在外面,手腕上那條星星手鍊被染成血紅色。
“知知…”
江哲起身撲到床邊,她手上的傷口深紅刺眼,他雙手無措懸在半空,他不敢去觸碰她的手,怕會弄疼她。
“知知,你怎麼了…你起來好不好,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說過的…”
眼淚如失控的暴風雨般洶湧而下,無助和絕望的情緒讓他身體瘋狂打顫。
心髒像是被帶着尖刺的荊棘緊緊纏繞着,一呼一吸都是痛的。
…
陳欣安在得知這個消息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不記得自己最後是怎麼站起來的,她隻知道她要努力起來,起來去看小知。
段成緒開車接到她時,她嘴唇還瘋狂抖着,他們趕到醫院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兩人跑到停屍間,推開門,陳欣安一眼便看到鐵床上那個蓋着白布的人形,她一步一步走過去,親眼看見那是小知的臉。
她原本是不信的,不信小知會突然死了。直到這一刻,她親眼看到了,才反應過來,小知是真的走了,死了,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
她看着小知手上那深紅的傷口,心疼的快要死了:“小知…姑姑來了…”
江哲就在一旁雙眼空洞,直愣愣地站着。
段成緒攥緊拳,在看到陳知遺體的瞬間,他的雙眼蓦地變成了血紅。
他一步跨到江哲面前,狠狠揪起他衣領,怒喊道:“你他媽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嗎?你把陳知害死了!你害死她了!”
江哲任由段成緒揪着扯着,他眼神依舊呆滞,一言不發。
“江哲,給我說話!”段成緒朝他怒吼。
這時,手機響了。
段成緒咬着牙放開他,接起電話:【舅舅。】
張笠:【小緒,你能聯系到陳知嗎?我這邊有個案子想找她了解點情況。】
段成緒:【什麼案子?】
張笠遲疑了下,說:【是她一個叫趙靈的朋友,喝農藥自殺了……】
趙靈死了?
而陳知卻提前知道,她會死。
“陳知可能殺人了……”
“什麼!”陳欣安扭過頭震驚道。
江哲蹙緊眉,上前一步質問:“你憑什麼說她殺人了?”
“趙靈死了。”
*
廢棄工廠樓裡。
“陳知,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莫雨奇沖過去将景溪手裡的刀踢掉。
下秒,鮮血慢慢從陳知眼尾那滲出來。
莫雨奇将景溪束縛,厲聲問:“刀哪來的?”
景溪下意識看甯宇,甯宇見狀瘋狂搖頭。
莫雨奇把景溪摔在地上,擡手就往甯宇的右肩膀紮了一刀。
甯宇痛的痙攣,眼白直翻。
“陳知,你怎麼樣?”莫雨奇急切問。
“沒事。”
陳知此刻冷靜的可怕,她什麼都不再說,直接落錘。
鮮血濺了一臉。
又一臉。
陳知走到窗前,莫雨奇跟着過去,他從兜裡掏出煙。
陳知伸兩根手指:“給我一根吧。”
莫雨奇滞了兩秒,接着遞給她一根煙。
陳知學着抽煙的人,把煙夾在指間,她傾頭湊近莫雨奇。
“咔咔”兩聲,煙尾燃起火星。
她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不出所料,她瘋狂咳嗽。
她皺眉抱怨:“什麼呀,這麼難抽。”
莫雨奇輕笑:“幹嘛要逞強。”
她緩了一會,看着手上的煙說:“因為江哲以前總是抽煙,所以我也想看看這個煙到底有什麼好的。”
莫雨奇舔了下嘴唇,揚揚手指:“這東西治的是心。壓力大的時候抽幾口,能讓心靜下來。”
“原來,是這樣。”陳知又抽了一口,還是咔咔地咳,她索性将煙扔到地上踩滅。
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根葡萄味棒棒糖,遞給莫雨奇一根:“吃這個吧,這個比煙好。”
莫雨奇幾口把煙抽完,然後接過陳知手裡的糖,拆開包裝,塞進嘴裡。
甜的,很甜。
莫雨奇沖陳知笑笑。
“莫雨奇。”她輕聲叫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