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四方裡城郊樹林子中,一支歪歪斜斜的隊伍正在趟子手的喊镖聲中有條不紊地前進。
王武騎着馬走在隊伍最前方,他腰中挎着劍,目光橫掃出去,留意着周圍的環境。
隊伍最後,白凝身穿着與衆镖頭相同的衣裳,她将面紗舍了去,頭發像男子一樣高高束起。她面容平靜,細看上去眉眼中透露着一股英氣。從遠看去,根本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姑娘家。
隊伍行進至樹林深處,此處鮮有人迹。王武一招手:“停!”
“各位兄弟先在此處休息片刻再繼續向北。”
王武說完,原本緊繃成一根繩子的隊伍頓時松散了下來,有的靠在樹上休息,有的拿出水壺喝上兩口水解解渴。
王武下馬,不動聲色地走到了白凝近前,兩人對視一眼,又看向四周,見除了镖局的兄弟們并無他人,他們在隊伍最末,也不甚起眼。
兩人來到白凝馬前的一個大箱子旁,這箱子實在是大,比前邊那些箱子不知要大上多少,隊伍行進中還被兩匹馬拉着。
王武小心翼翼地将這箱子的鎖打開,這箱蓋一掀,宋煜庭的腦袋率先露了出來。王武急忙把他拉出來,緊接着便是葉鳴笙。
王武一邊将兩位兄弟從箱中拽出一邊還關心着,“兩位兄弟啊,沒憋壞吧!”
宋煜庭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這次又多虧了師伯。”
幾日前,幾人商量着出發的事情,白剛将五龍幫派人盯着镖局一事說了出來,幾人都是十分煩惱,想着如何才能躲過五龍幫的眼線出城。
趙希聲道:“這有何難,找個大箱子把你裝進裡邊不就成了?”
“這要多大的箱子才能裝下兩個人啊?師伯你别再開玩笑了!”宋煜庭當場反駁。
最後,趙希聲拉着葉鳴笙帶着一群镖局裡的雜役,外加一個不情不願又有點無可奈何的宋煜庭,找來找去才找到那個大箱子。
可是這箱子也裝不下兩個人,趙希聲又嘿嘿一笑,當即傳授給兩人一個訣竅,“老衲教你們一招‘縮骨術’!”
為了這招根本不正經的“縮骨”,這幾天來宋煜庭和葉鳴笙兩人天天屏着一口氣,按照趙希聲傳授的方法找訣竅。雖然不能速成,好在兩人有着武功的底子,也稍稍有了點成效。
成效雖然不明顯,但是兩人能擠進箱子裡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縮骨術”太不正經還是其他的原因,趙希聲在傳授完兩人後當天夜裡就拉着他師弟跑了,連句話也沒留下。
宋煜庭在箱子裡憋了大半天,好在成功出了四方裡,這心裡對趙希聲簡直是又敬又恨。
白凝在一旁看着剛從箱子裡出來的兩人,忍不住笑道:“看把你們兩個憋的!兩個大紅臉!”
王武一聽,定睛瞧去,可不是!他宋小弟的臉怎麼越瞧越紅!
“哎!别看了!”宋煜庭無奈地抿了抿嘴,一臉正經地說道:“該走了,再遲些恐生變故。”
王武被他一句話拉回思緒,忙附和道:“兄弟說的是,你們趕緊走吧,去找‘鐵傘仙’要緊!”
兄弟三人一同将原本拉着箱子的兩匹馬與馬車分開,讓宋煜庭和葉鳴笙各騎一匹向南。
白凝也拿出早已備好的錢财幹糧遞給兩人,兩人接下,飛身上馬,就要離開。
“這樣出了城你們雖多繞些路,但是能瞞過五龍幫那些蠢貨也是不錯。”王武笑道。
葉鳴笙道:“正是如此,多繞些路不算什麼。大哥和凝姐要多保重!”
白凝道:“此去一路向南,多山多水,免不了要碰上渡江門的人,兩位兄弟也要多保重!”
“凝姐放心,我們再會!”宋煜庭抱拳說道。
“後會有期!”
說罷,兩人策馬沖了出去,風吹得兩人衣袂飄揚,轉眼就隐沒在重重疊疊的樹影中。
王武和白凝收回目光,白凝翻身上馬,王武也重整隊伍,繼續回到隊伍最前方,帶着衆人向前走去。
林子中的寂靜被他們這群人打破,此時又歸于寂寞,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來過,隻是狹窄的小路一旁不知被誰丢下了一個沉重的空箱子……
宋煜庭和葉鳴笙騎着馬一路疾馳,兩人繞路繞過四方裡,繼而一直向南。被風一吹,宋煜庭剛剛臉上、身上那股燥熱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不見。直到他自我感覺自己的臉不那麼紅了才敢轉過頭去看葉鳴笙。
葉鳴笙正騎馬騎得從容自在,見宋煜庭看過來還一臉“有何事”的樣子看他。
宋煜庭那時一轉頭就後悔了,看到葉鳴笙那般從容又在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被葉鳴笙這麼一看回頭也不是,繼續看着也不是,尴尬極了。
他清了清嗓子,四周巡視了一圈才開口說道:“走了大半天,要不咱們休息會兒?”
葉鳴笙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