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庭:“……”
葉鳴笙好像靜靜躺在床上看了他很久,宋煜庭愣了一下,随即就大步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葉鳴笙床頭,伸手就要解他衣衫。
葉鳴笙本是笑着望他,結果被他整了個不知所措,身子不禁僵了一下。他小聲道:“宋煜庭,你……”
宋煜庭猛地停住動作,這才發覺自己有些莽撞,“我、我就是看看你的傷勢……”
方才還神色從容的宋少俠如今又成了小結巴,葉鳴笙不由得莞爾,他緩緩直起身,細長的手指解開自己的衣衫,轉身背對宋煜庭,“你看吧。”
宋煜庭:“……”
葉鳴笙問道:“傷勢如何?”
宋煜庭并未答話,隻是靜靜瞧着葉鳴笙肩頭多出來的那道傷。
葉鳴笙皮膚很白,如今白皙的肩頭突然多了一道駭人的傷口,宋煜庭隻覺得那道疤就像利刃一樣,刺進了他的眼睛,也刺進了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逐漸顯露出來。
無他,隻是滿滿的心疼。
葉鳴笙見他不說話,正想穿好衣衫,宋煜庭就率先把衣服給他披好,然後從背後抱住了他。
宋煜庭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道:“對不起……”
葉鳴笙一愣,随後又明白宋煜庭心裡在想什麼。這個傻子,心裡肯定是看見那道傷又在自責!
葉鳴笙就任由他緊緊抱着,“别說這個,你讓我别說分開走那樣的話,你也不要因為這傷說這個。”
宋煜庭“嗯”了一聲,繼續抱着葉鳴笙,葉鳴笙正低頭系着衣帶,宋煜庭微微偏開頭就看到了他低垂的眼眸,他腦海中倏然浮現了這雙眼睛的種種樣子,手握兵刃時的堅毅,往日裡漸漸浮起的笑意,在聚英堂中含着淚,還有昨晚那刺眼的猩紅……
葉鳴笙系好衣帶正要轉回身子,就聽宋煜庭道:“對不起……”
葉鳴笙:“……”
他一時無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告訴你了不要……”
“我回來晚了。”宋煜庭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葉鳴笙這才知道宋煜庭指的什麼,他呼吸一頓,錯開了與宋煜庭相接的目光,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也别說這個。”一開口,卻也忍不住鼻頭一酸。
宋煜庭微蹙着眉,把他這些神色盡收眼底。他不禁上前親了親葉鳴笙的眼睛——在他心裡最好看的雙眸。
“别哭。”他說道。
“沒想哭。”葉鳴笙嘴硬道。
“好,沒哭,”宋煜庭道,他把下巴輕放在葉鳴笙沒有傷的那個肩膀,深吸一口氣,道:“大哥把镖局裡能找到的屍體都好生安葬了,你放心,镖局還在,有你,有大哥,有我,有那麼多人。”
葉鳴笙無奈地扯了下嘴角,道:“很難回到從前……你知道這很難。”
“我覺得你可以。”宋煜庭道。
葉鳴笙沒說話,隻是把宋煜庭又抱緊了幾分。
宋煜庭深知葉鳴笙經曆的這一切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又何嘗沒經曆過?他當時有多痛有多沮喪葉鳴笙此刻或許是加倍的,他恨不得把葉鳴笙身上的痛和恨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
名義上,我本就是罪臣之子,被仇恨罪惡包裹着,既已如此,又何必再逼瘋一個?
就我一個就好,何必讓我的心上人再受一次,太痛了!
可惜,皇天後土聽不到宋煜庭心裡的呼喚,隻能靜靜地看着這兩個無力的人在此刻相擁。
宋煜庭道:“你放心,我就算窮盡一生也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為我爹平冤昭雪,為镖局中無辜慘死的人複仇。”
“這麼沉重的誓言,”葉鳴笙笑道,“一個人背負着實在是太沉重了,我陪你吧。”
宋煜庭笑了,“葉少俠,你可想好了,這命沒準兒就搭上了。”
“心甘情願。”
宋煜庭很輕地笑了一聲,然後他趁着葉鳴笙沒反應過來時,忽地扯了下葉鳴笙肩頭的衣服,在已經結痂的傷口上啄了一下,然後又快速把葉鳴笙的衣服遮上。
他們依舊緊緊抱着彼此,宋煜庭把頭埋在葉鳴笙肩頭,悶聲笑了起來。
葉鳴笙無奈一笑,真是要命。
不過,他自己說了,要了命也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