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葉鳴笙向吳家父子道别。
昨晚,他和宋煜庭皆是一夜未眠。兩人拉着手說了好多,尤其是宋煜庭,好像要把這五年來沒事的話全在這一晚上說完。他說,葉鳴笙就在一旁聽着,時不時地看着他笑。
宋煜庭說了很多有趣的事,葉鳴笙有心問他療傷的事,可宋煜庭總是三言兩語糊弄過去,隻留下一句“有師父幾人在,沒什麼事”。
“哪會沒什麼事……”葉鳴笙心道。不過宋煜庭不肯說,他也沒再纏着問。他知道宋煜庭怕這種事情說出來讓他擔心,自己心裡估計也不好受,索性就此翻篇,等他自己再從細枝末節裡去查探吧。
葉鳴笙有些心疼,湊過去吻了吻宋煜庭的唇角,等來了一場約定為五年的纏綿。
直到天色微微泛亮,兩人還是毫無睡意。葉鳴笙讓宋煜庭回到客棧去取行李,他到前院去和吳家父子告辭,兩人約定一同回到四方裡。
宋煜庭現在是片刻也不想和葉鳴笙分開,離開時又是熟悉的一步三回頭,把葉鳴笙看得哭笑不得,隻得又親了一下他的唇角當作安撫。
然後他就看着宋煜庭離開了,宋少俠轉身時嘴角還有沒來得及壓下去的笑意。葉鳴笙一愣,随後覺得自己是被套路了!
怎麼這五年來,宋少俠不僅僅武功精進,連撩撥人這套也更加爐火純青了!
葉鳴笙來到前廳時,吳家父子正坐在一起說着什麼。
一見他來,吳悠立刻起身行禮:“葉镖頭!”吳悠自認是習武之人,葉鳴笙護送他多次,他深知此人功夫了得,又有一把令他豔羨非常的兵刃,因此對葉鳴笙也是有些崇拜的心理,隻想着能早日像他這般行走于江湖。
葉鳴笙微微颔首,又轉向吾荀,抱拳道:“吳老爺,這一晚多有叨擾,镖局衆人也該回去了,我特來辭行。”
吳荀緩緩起身,道:“葉镖頭既然做好打算,那我們就不強留你了。”說着,他笑了起來,“多虧有葉镖頭前來護送犬子,讓我這個老頭子也能安心。”
葉鳴笙笑道:“吳老爺實在客氣。”
從前廳出來,镖局裡随行的兄弟們早已經牽好馬匹,收整好在吳家大門外等着葉鳴笙。
葉鳴笙剛一踏出吳家的大門,目光就不自覺地落在隊伍最末處——那裡站着一人,牽着一匹白馬,正樂呵呵地瞧着他。
不是宋煜庭是誰?
葉鳴笙心中一動,不自覺地朝宋煜庭揚了揚嘴角。兩人本來說的是在城門處相見,看來是宋少俠等不及,又多走了兩步吧。
葉鳴笙臉上笑意未褪,翻身上馬,又向吳家父子施了一禮:“告辭!”說罷,他一揮手,身後的隊伍就開始沿路離開了吳家。
葉鳴笙讓到一旁,笑着等宋煜庭騎馬過來。
宋煜庭剛要來到葉鳴笙身旁,就聽不遠處的吳荀叫住了他:“這位小兄弟請留步!”
宋煜庭一愣,轉頭看見吳荀還站在原地對他招手。葉鳴笙也走了過來,兩人下馬又來到吳家父子面前。
吳荀一手撚着胡子,眯縫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宋煜庭一番。他開口問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啊?”
宋煜庭還未開口,葉鳴笙就搶先答道:“唔,這是我們镖局裡的一個镖師,也姓葉,就是不常出門……”他頓了頓,“不知吳老爺叫住他可是有什麼事嗎?”
吳荀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無事無事,我是看這位小兄弟氣宇軒昂,腰間一把佩劍甚是奪目,想必也是武藝不凡啊哈哈!”
說罷,吳荀一拍吳悠,道:“我這兒子何時能像你們二位一般,我也就别無他求了!”
聞言,吳悠白了他爹一眼,心道:“要不是你不知道從哪給我淘來一把軟趴趴的劍,我早就大有所成了!”
雖是這般想着,但看見宋煜庭腰間的拂雪劍,還是有些羨慕。
吳悠忽地上前一步,問葉鳴笙:“葉大哥,我知你武藝不凡,我……我何時才能像你們一樣行走江湖,當個大俠?”随後,他又小聲補了一句:“來來回回被人護送着,實在是……有些丢人……”
聞言,葉鳴笙和宋煜庭都不禁失笑。宋煜庭感慨這孩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愁吃不愁穿的,有親人相伴在身旁,還一心向往着那刀光劍影做甚?
可是轉念一想,當年的自己不也是吵着鬧着跟着師叔跑出來了嗎?
或許這個年紀的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服氣吧,想着出去見一見天地,然後再闖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葉鳴笙微微一笑,道:“小公子天資不錯,若能勤加練習,想有所成就不難。其實,你已經身在江湖中了,隻是你自己不覺而已。”
吳悠有些疑惑:“已經身在江湖中了?”
葉鳴笙點了點頭,“不一定非要刀光劍影,有些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可以叫做江湖,不是嗎?”
吳悠半信半疑的點點頭,然後他又聽見宋煜庭說:“小公子的出身就已經讓人豔羨,若是能堅守心中正道,不為外物所擾,懲惡揚善,日子久了,怎麼不算一個‘俠’呢?”
吳悠“嗯”了一聲,身後的吳荀也不禁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