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裡面經常吃，已經吃習慣了。知君點了份香菇滑雞湯面，問男人要吃什麼。
男人看起來不是很想吃。
但他還是說：“番茄雞蛋湯面。”
知君暗暗遺憾他為什麼不摔盤子就走，雖然現在沒盤子可摔。他點好面，坐到男人選的餐桌前。
男人說：“我以前在重慶待過。”
知君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于是他禮貌地道：“嗯，看來你的閱曆很豐富。”
男人說：“我在那裡學過做飯。”
知君恍然：“你怎麼知道我在大學食堂天天吃重慶小面現在快要吃膩了。”
男人閉嘴了。
面端上來了，知君悶頭嗦。
男人似乎讀懂了他的拒絕，不再說話。
知君滿意地吃了一頓安靜的面。
吃完面，知君擦擦嘴，把紙巾丢進垃圾桶，道：“我接下來還有事，飯錢付過了，我先走了。”
男人看起來想挽留他，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從看不見臉的臉上知君看出了一絲委屈的表情。
他剛想轉身就走，衣角就被東西拉住。力道很大，大得能把衣服扯破。至于他是怎麼做出這個比較的，知君緩緩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被扯破了。
男人猛地抱住他，知君在心裡安慰自己可能是想給他套上衣服，但不可忽視的是男人身上也沒有外套，兩人一定要有一個光膀子的。
知君：“……”
知君從睡夢中睜開眼，意識到是被子在自己扭來扭去的睡姿裡把自己擠成了麻花。
他慢吞吞地把被子整理好，就着月光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淩晨兩點三十四。這個點不适合起床，也不适合學習，适合繼續做夢。
他冷靜地判斷出局勢，眼一閉繼續睡了。
再醒來，已經是早上七點二十，正常情況下他上早八前都會卡在這個時間起來。
也被室友吐槽過怎麼起那麼早，但作為寝室裡唯一一個不賴床有計劃的人，他通常肩負了男媽媽的使命：叫人起床，做飯帶飯，以及督促衛生。
那個人已經消停了，或者說暫時消停了。昨晚發消息發到淩晨一點半，知君慶幸自己第一反應不是打開手機，不然看着通知欄，估計會氣得要和對面大罵八百回合。
溫一杯牛奶，下樓去早餐店買兩個包子，外面的包子阿姨賣的包子皮薄餡大，比學校裡面四個都吃不飽的包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究竟哪個用的食材好，知君選擇性忽視這個問題。
包子店門口人不少，大多數人都是在這個時候吃早餐。知君低頭玩了會兒手機，一擡眼看到了個熟悉的人影。
下一秒，那個身影就躲入人群，讓知君再也找不着。
知君眯起眼睛打量。
他有點輕微近視，不過不影響生活。這個身影讓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該去檢查視力了。
是昨天那個在小區門口匆匆一眼的男人。
也是夢裡那個沒有臉的男人。
正想着，隊伍排到他了。知君要了一個肉包一個菜包，拎着熱氣騰騰的塑料袋轉身離開這裡。
還是那句話，隻要不影響到他的生活，他不會在意這個人要做什麼。
頂多就是想一下到底看上他哪裡了，如果真的要對着他的臉打飛機的話，能不能付點錢。
這周末知君的兼職被他請掉了，所以直接回宿舍。
室友還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他看了眼時間，十點四十八。
估計昨晚又通宵打遊戲了。
他輕手輕腳地爬上自己的床，閉眼十分鐘後神采奕奕地打開手機。
他被那堆被自己一鍵忽視的信息勾得充滿好奇。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是在和别人訴苦嗎？和我說吧，我會一直傾聽你的話的。”
“我這麼喜歡你，從你剛開播我就注視你了，我一直在看你，每次看到你的視線落在我的彈幕上我都會很開心。但是你真的在看我的彈幕嗎？你告訴我，你也在一直看着我嗎？”
“每天晚上我都會想着你入睡。我定制了你的等身娃娃，但是它終究不是你。它的體溫總在我的掌心下被捂熱，就像我想象裡你的皮膚總是被我揉搓發紅。”
“它的眼睛和你的最不像，因為我不能接受有任何人是你的替代品，哪怕是一個物件。我總是讓它背朝我，隻有這樣我才能認為那是你的屍體，就在我懷裡。”
“那些衣服簡直是天賜的寶物。”對面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做的不對，但察覺的方向也不是很對，“我買了新衣服送進去，寶寶，我沒有剝奪你做的善事。”
“我可以每天嗅聞你的衣服……如果它們是你穿過之後沒有洗的就好了。”
“我後來找到了你的家，找到了你的日程，我能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看到你。我看到你的睫毛飛起來的時候有日光在上面浮動，你不是缪斯，缪斯是所有人的女神，你是我一個人的。你隻能屬于我。”
“我沒有偷窺你洗澡，你不用擔心。我隻會在你出門之後跟着你。我實在無法忍受看不到你的日子，哪怕隔着數十米，我好像也能聞到你身上的香氣。”
“……”
知君滿心複雜，不知道應該先感謝他不偷看自己洗澡之恩，還是應該先考慮自己的私人行程是怎麼被他得到的。
以及這好像也是個泥塑粉。
知君上頭沒有父母兄姐任何親戚，他父母早年被催債所以和其他人都斷絕了關系，後來在他高二那年因為車禍雙雙去世，葬禮都是他請人幫忙舉辦的，所以他完全不擔心這個人是否會威脅到他在意的人的生活。
但是這個人的存在對舍友會不會産生影響？比如嫉妒他們可以住在一起于是那個人趁夜色襲擊了他的舍友。知君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決定等室友們起床後和他們聊聊這件事。
對面依舊在不厭其煩地發送信息。
“寶寶，你是覺得我煩了嗎？我隻是想和你聊聊天，想可以問候你過得好不好，我想和你發早安晚安，如果能得到你的回應就更好了，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在吃什麼，你喜歡什麼口味，雖然你在直播裡說過，但那些都不如親自體驗到。”
“寶寶，快到中午了，我知道你已經起床了。要記得吃午飯，你早餐吃得太少了，營養夠嗎？我給你寄東西吧，你願意接受嗎？我不會給你寄恐怖物品。”
知君視若無睹地想，時間應該不會很晚。大家一般會定個十二點的鬧鐘為了起床吃午飯，因為周日中午食堂會限時推出特别菜品，可以随機開出美味食物。
這種東西适合弄規則怪談，上次有同學吃豆角食物中毒了，順理成章地把接下來一周的課都翹了，理由是學校讓他失去學習的機會，他恨不能整天以淚洗面。他的确哭出來了，學校包攬了他一周的夥食，全部免費，眼角滑落幸福的淚水。
不過從這以後學生再也吃不到沒回過鍋的豆角了。甯可老到油膩不可生到中毒。
知君安詳地閉上雙眼，決定在這段等待時間裡幻想一下自己吃豆角中毒後被學校大包大攬一日三餐的日子。
每周限定幻想時間，好吃與爆炸并存的午餐機會。
勁爆的音樂翩然起舞，知君立刻坐起來，仿佛僵屍上身。
設鬧鐘的舍友酣然長眠，微微的鼾聲不絕如縷，身姿紋絲不動。
知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