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從出了府門的那刻起,望舒衛一半的人都跟在你附近,可你還是被劫。”鄭平嶼神色凝重。
望舒衛中的二十五人,每個人都由他精挑細選出來送往東肅,由林景川訓練多年,武藝自不必多說,都是翹楚。
除了舒十三之外,每個人都還有其它絕技,所以這次謝青安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竟還能被劫走,可以猜出,此人勢力不可小觑。
皇帝?還是太子?這母子二人,誰都有可能?
暗處或許也有其他人想要他們死,但現在未有證據,還需調查。
被他這麼一說,謝青安有些意外,不由得想起今日在街上看到的那道熟悉身影,“你也在我身邊保護我,是吧。”
鄭平嶼微微低頭,沒有與她對視,也沒有說話,默認了她的猜測。
“我出門時,你明明已不在府中。”
怎會知道她要出門?難不成在監視她。
“他與我辦完事後,正好在一個古董店門口遇見你,隻是我們不願擾了你的興緻,便隻遠遠地跟着你。”林景川解釋。
“一輛馬車從你坐下歇腳的地方經過,你就不見了,當時吓得我們以為你會……”
林景川及時收聲,将“死”字咽了下去,并未說出口。
“瞎想也無用,荟州府的刺史晚宴之前,我就不出門了,省得真的小命不保,頭疼得很,我先睡會。”
不知是否是這迷藥的原因,醒來後謝青安的頭一直隐隐作疼,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猜是誰綁了她。
說完她便直接從書房内的樓梯上了樓,直奔床鋪。
這謝家老宅,面積不大,傍着山崖建了座二層閣樓,謝青安昨日到這,率先選了二樓的卧房居住,一樓便留給了鄭平嶼。
隻不過不管樓上樓下,卧房内都有兩扇門,一扇對外通向院子,一扇對内通往一樓的書房。
謝青安若是不想從外面的樓梯下來去書房,自己房間的内門打開也能下來。
昨日來時,看到這不同尋常的設計,也是被驚到了。
若不是在船上知道了二人是兄妹,還真不敢這樣就住下去。
她進了房間後,樓下二人依舊憂心忡忡。
“兄長覺得是皇帝還是太子?”
“皇船之計沒有得逞,依皇城裡那位的性子,不會隻綁架不殺?”鄭平嶼牽起嘴角,冷笑道。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綁架之人還得好好查查。
如今在朝的有從龍之功的臣子已不剩多少,但凡知曉皇帝與幾大世家前塵往事的人,稍微思忖,就能知道皇帝是想将謝家斬草除根。
此時若是誰出手将謝青安殺了,她也不會深究,甚至要給他加官晉爵。
前有狼後有虎,以後隻能多加小心。
“不過——”,鄭平嶼繼續說道,“刺史的晚宴上,應該能看出些端倪。”
林景川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向門口,“那就晚宴時看看有誰忍不住露了馬腳,我還有事先走了,宴會那日,我再随兄長去看看。”
見林景川走了,鄭平嶼将一直站在門口的舒十三喚了進來。
“今日在街市中,她可有看上什麼?”
聞言舒十三緊閉的嘴唇微微張開,有些驚訝,方才她一直在自責沒有看好謝青安,本以為這次要受罰,沒想到鄭平嶼直接蓋過此事,反而問了與今日劫持無關的事。
雖有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舒十三走了後,鄭平嶼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身體放松,慢慢地向後靠住椅背,眼神順着樓梯向那扇關着的門望去。
幸好。
——
謝青安再次醒來後,偏頭看了看窗外,天已黑,院内安靜得很,想來夜已深,衆人應當早已入眠。
可是她餓得很。
白天出門也就遊緣時,吃了幾個果幹點心,後來被劫,心神不定,根本顧不上餓不餓,現在藥效已過,頭也不疼了,腹中無食倒是餓得難受。
謝青安一骨碌爬起來,披上外袍,從外面的樓梯下來沒走多久,直接就摸到了廚房。
竈中柴火還有着火星子,添一把草就能重新燃起來,謝青安摸了摸竈上的蒸籠,還熱着,打開一看,兩三道小菜正在冒着熱氣,還有幾個看着就很蓬松柔軟的大白饅頭放在籠邊。
随意拿了雙竹筷,給饅頭挖了個洞,夾了些菜放進去,正張大嘴巴準備大快朵頤時,“砰”一聲,門被粗暴的踹開。
謝青安吓了一跳,手中的饅頭掉在地上,滾到了門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搖搖欲墜,像隻正在撲扇翅膀的蝴蝶一般的門。
門外站着的人正是鄭平嶼,他身後還站着黑壓壓的一群,粗略估算大概有十幾個人。
這是把望舒衛全調來了嗎?可……自己并無做什麼,如此大的聲勢是要——搶她的飯吃?
鄭平嶼揚了揚手,示意身後之人退下,自己卻走了進來,将蒸籠中的菜一一端出來,擺在了廚房裡的一張矮桌上。
“我從外面回來,擡頭見你房門大開且未點燈,以為你又被綁走。”
說這話時,謝青安明顯看出他眼神躲閃,不願與她對視。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剛才不符常态的反應,現在回過神來,覺得有一些尴尬吧!
謝青安撿起饅頭,撕掉沾上灰塵的那層饅頭皮,繼續啃着。
“你吃了嗎?沒吃的話一塊吃點。”謝青安遞了雙筷子給他,坐到了矮桌旁。
鄭平嶼想制止她吃撿起來的這個饅頭,但她已送去口中,便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