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消失了半天的方和悄悄進了她的卧房,見她坐在窗後愁眉苦臉,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木色盒子,盒子鑲嵌螺钿熠熠生輝如方和這個人一般好看。
“什麼東西啊?”她伸出手指提着鎖頭掀開盒子,盒中紙張布滿各種繁密花紋,‘五百兩’三個大字印入眼簾,“銀票?”
“給你的!”方和往她手邊推了推,笑着看她。
謝青安将盒中銀票拿出數了數,竟然有六張,“三千兩?為何平白無故要贈我銀錢?”
“誰說贈你的,在船上時你已答應了我入夥,又想後悔了?這三千兩是貝首會的定金收入,一共有六千,你我一人一半,剩下的餘款你還有一半呢!”方和滿臉的愉悅。
“這怎麼行!我什麼都未做,怎可分錢。”謝青安将銀票放回盒子推了回去,雖然我如今确實是缺錢。
方和将三千兩銀票拿出塞至她手中,“你在船上還抱恙着呢,就幫了我這麼大的忙,哪裡是什麼事都未做,你要是不收,那我們就不要再來往了。”
見方和隐有怒意,知曉她是真心真意想将這三千兩分給她,思索片刻拿出兩張銀票,“三千太多了,這一千你帶回去當做我正式入夥的本錢。你若不要,那我們真的不必往來了。”
見謝青安學她說話,方和哈哈大笑,接過銀票,揣進袖口,“行行行,我收了,真是不懂你。對了,我還給你帶了件婚服,雖說是假的,但外人可是會當成真的,堂堂王爺和一個世家千金成婚,怎能穿得寒酸。”
謝青安張口便想拒絕,但方和可不給她機會,“我走了,錦程樓還有很多事,你事情了了可得抓緊來幫我。”說完便将門掩上,留下謝青安一人呆楞在屋内。
寬大衣袖掩住螺钿木盒,手指摩挲着盒子一角,兩千兩,足夠我在這裡活得自在了,現如今就等着義父為我準備的新身份到手,就可以随時離開了。
三日很快便過去,期間許青理來過謝府幾趟,但都沒有帶來她想聽到的消息,什麼太子已經回京,新刺史快要上任……諸如此類與徐風華下落沒有關系的消息。
第三日晨間,謝青安真如待嫁娘一般,身着紅色婚服坐在鏡前描眉點唇。發冠今晨鄭平嶼早已遣舒十三送了進來,此時正端放在妝台前,蓋住它的紅布根本掩不住金子的光彩,不由感歎,這鄭平嶼還真是舍得啊!
掀開紅綢,金光更甚刺得謝青安微眯雙眼,端起華冠,嚯,還真重呢!穩穩放至頭頂,接着左右轉動看了看,确認并無不妥才站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院内隻站着鄭平嶼和顧伯兩人,鄭平嶼也一身紅衣,見她下樓顧伯先告退去前廳等候。
院裡隻剩她二人,前日裡幫忙的人今日也不知所蹤,見她出來沿着樓梯緩緩而下,鄭平嶼快步迎上,伸手攙扶她,謝青安本想裝作看不見但身後拖尾和頭上發冠實是太重,加上樓梯還有一拐角,行動實在笨重,最終還是将手放在了他的小臂上虛扶着。
今日的鄭平嶼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與平日不同的歡脫之意,往日裡的穩重自持今日卻消失殆盡,上樓梯時的輕快腳步,眉間眸中不帶掩飾的高興,連今日随着身體擺動的發絲幅度都比平日裡大。
手搭上的那一瞬,明顯看到他的驚喜之色。
隻是假的就已經如此繁瑣了,這要是真的還不得累倒。腳踩到院内平地的那刻她如釋重負,也松開了扶着身邊人的手。
“安安——”
一陌生的男子聲線傳到謝青安耳中,還未等擡頭,便撞進一人懷抱中。這人結實的胸膛撞得她鼻眼生疼,同時雙臂箍得愈來愈緊,這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要把人揉進胸膛裡是一種什麼滋味。
呼吸漸難讓謝青安開始嘗試掙脫,“松手松手,我喘不過來氣了。”
抱住她的人聽她如此說,立刻松開兩隻如鑄鐵般堅硬的雙臂,可他雙手又扶住謝青安的肩膀,順着衣袖而下握住她的手,将她兩隻手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遍連指甲縫都不放過。
“嗒——”
謝青安的手背被兩顆滾燙淚珠子砸到,砸到那瞬很快滾至院内石闆上,隻留兩股水痕緊貼在皮膚上。
哭了?
擡頭一看,這男子面龐方正,胡茬刺破皮膚在下巴上徒增一片青色,明明是一個身形魁梧男子,可臉上盡是心疼之色,殘留的淚痕如小河蜿蜒在臉上。
“疼不疼?”男子緊握住她的左手,看見她略發黑的甲肉,竟又要哭出來。
還未等她搖頭,又将她就近扯進書房,掀起她寬大的衣服袖子,見有鞭痕,作勢又要解她衣裙,“身上有傷嗎?讓我看看。”
“哎哎哎——你作什麼?”謝青安單手護住衣襟,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男子被打懵了,皺眉不解,詫異盯着她。
鄭平嶼一直緊跟在她身後,進門便見這一巴掌,鐵青的臉色緩和幾分,打得好。
剛看到他出現在院中時自己心中除了害怕就是恐懼,他怕謝青安想起了什麼,但如今看她的防備模樣終是放心一些。
“蘇公子遠道而來竟是來搶我的夫人?”鄭平嶼冷目相對盯着這男子緩緩而言。
謝青安扶正發冠,拎着裙擺往鄭平嶼的方向挪了挪。這小動作讓人無法忽視,引得這位蘇公子内心泛起酸澀。
“你的夫人?我蘇文嘯與她定的婚約全京城誰人不知?”
蘇文嘯?名字有些耳熟,謝青安凝神深思,對了,那日在茶館與太子說話時聽過這個名字。
竟是這般魁梧健壯的男子,長得也俊,回想起剛才觸及到的結實胸膛,啧啧啧,這謝青安眼光倒是不賴。
不過竟與她這般親熱,想來是有過肌膚之親。
“廉王趁人之危竟也如此理直氣壯?”
“需要蘇公子救命之時,你人在何處?”鄭平嶼将她攬在身後,咄咄逼人。
蘇文嘯一時語塞,“我……我當時不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