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因着蘇文嘯來荟州自己總是心神不甯,饒是在北境打仗也不曾如此。
昨夜夢中竟回到年幼做太子伴讀時太師給他們授課的時候,“無論遇到什麼難事,首先自己不能慌,即便壓不下内心慌亂也不要顯于臉上,若是讓做局之人瞧見,他便知曉你已崩塌——”
蘇文嘯甩袖而起,“各憑本事吧,王爺。”
看着蘇文嘯徑直出門不帶一絲猶豫進了對面錦程樓的大門,微微使力,手中的茶盞被他捏破,鮮血順着瓷壁流入茶湯,看得林景川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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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安,這底下的房子别看不起眼,皆是為我所用的布莊、繡坊還有庫房。”方和站在五樓視野最好的窗口前對着二人道。
謝青安看着底下一片青磚黛瓦,内心大為震驚,“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屋舍全都是嗎?現在能去看看嗎?”
“下次吧,你這傷口還未痊愈,庫房悶熱,汗浸了傷口不好。”方和搖頭,制止了她的想法。
噔噔——有人敲門。
“進。”
來人是個未見過的女子,抱着幾件灰黑色的麻布衣裳進了門,“樓主,這是您要的衣服,先放這了。”
“玄舞,辛苦你了,你先忙其他的事去吧。”方和接過衣服将來人支走。
謝青安摸了摸布料,确是麻布,甚是疑惑,“你平日裡賣的不都是價值不菲的绫羅綢緞,這幾件作何用?總不能是賣吧!”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方和看了眼羅伊,緩慢開口,“鄭平嶼說押解徐風華回京的路上找幾個人扮作山匪劫走她,派人去街市中洩露的風險,遂讓我給他準備幾件像是山匪穿的衣服。”
此話一出,謝青安和羅伊對視一眼,眼神裡皆是心虛。
還真是誤會他了,昨日在書房信誓旦旦說他是個虛僞小人,此刻想來還真是臉面挂不住,下回見着他還是解釋一下一表歉意。
“哎?這底下的這件是給誰的?”麻布粗衣下壓着一件繡着火焰紋的黑色衣衫,抖開一瞧,“男裝?給誰的。”
“給林景川的,他生辰快到了。”
哦?他倆一見面就掐架我還當不對付呢?
“方和,你有看到青——”林景川破門而入,見着她,“果然在這。”
謝青安往他身後一瞧,還好還好,鄭平嶼沒跟着。
“這衣裳是給我的嗎?”林景川搶過衣服往身上比劃着,神采飛揚,嘴裡一直念叨着不錯不錯。
方和雖臭着臉,但手上一直在幫他整理。
謝青安眉毛一挑,低頭掩飾抑制不住的嘴角,這兩人居然是這般關系。想通後對着羅伊使了個眼色,二人識趣離開屋子下了樓。
“青珑姐姐,勞您同方和說一聲,我晚些時候再來。”行至門口,青珑依舊還在。
二人又回到街市,沿街的店鋪逛了又逛,除了買了些吃食其它什麼都沒買。
“姑娘您到底要買什麼?”羅伊靠在牆根氣喘籲籲。
“不知道,”謝青安搖頭,“方和不是說林景川生辰快到了,相識一場自是要給他挑個生辰禮。”摸摸剩的五百兩銀票,這錢真是不禁花啊!
一國皇子能缺什麼呢?
“走吧!再找找吧!”羅伊稍稍恢複又拉着她繼續逛。
轉着轉着又走到了‘念念’,進去後見到掌櫃正與一眉眼盡顯焦急的男子在讨價還價。
“四百兩不能再多了。”
“掌櫃的,我這宅子可是花了千兩,要不是家中出事我怎會出手,再加些吧。”
“你知道的,這荟州地界沒有一家當鋪能有我這‘念念’出價高,您既來此,自是問過别家,四百兩已是不少了。”
此人穿得富貴,身上卻沒佩戴什麼值錢的佩飾,确實是像家中出了事急需用錢。
“好,四百兩就四百兩吧!但是我不要銀票,要現銀。”
簽好契書那人叫門口的小厮進來擡上銀子便急匆匆地走了。
地契還未入檔,謝青安出言,“掌櫃的先别忙,可否帶着我去看看這座宅子。”
掌櫃的一笑,生意自來哪有不接的道理,“貴人是個爽快人,上回的雞血石不知可還滿意。”
竟還記得她?
“這座宅子坐北朝南,且在這城中最好的位置,四百兩實是撿了個漏。”
想漲價?
謝青安将這五百兩往櫃台上一拍,“我若喜歡這宅子,也隻會加上一百兩,多一文我都沒有,掌櫃的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