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大開的房門,樓下紅火生意的嘈雜聲進入耳中,謝青安憑欄俯瞰,一眼便看見羅伊在底下和方和不知在說着什麼,忍不住自言自語,“生死攸關之際會放大人的情感,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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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些!”鄭平嶼一直給她夾菜,碗裡小山越來越陡峭。
謝青安埋頭苦吃,嘴裡含糊應着。
鄭平嶼偶爾動動筷子,心思不在吃飯上,隻覺得内心充盈無比,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過幾日小景的生辰,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想去哪裡幫他過這個生辰?”
謝青安眼珠子轉了轉,“他的生辰你問我?你當是去問他自己。”想了想林景川與方和不避人的親密關系,忽然想起一事。
“我買的那個宅子,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我那時候不知道他倆的事,得重新買個賀禮。”
鄭平嶼挑眉一笑,“不算多此一舉,我們謝宅也該另覓良處,不如就住那,我看那位置不錯。”
謝青安稍加思索覺得可行,“好,我對房屋格局這些事不太懂,你幫我看着吧,錢我來出。”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鄭平嶼忽然低頭整了整寬大衣袖,眼裡閃過一絲無人看到的狡黠,再擡頭時又換上了那副良善模樣。
“好,我明日就着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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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枕無夢,謝青安醒了後從螺钿盒子裡拿了幾張銀票獨自一人出了門,準備給林景川置辦生辰賀禮。
途經對門茶館,說書先生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她耳中,門口支了許多矮桌,矮桌邊擠滿了人,每個人都豎耳傾聽近日的新話本。
二樓雅間林景川正在那裡剝着瓜子,望着台上那滔滔不絕的說書先生,“我聽說這話本子可是青安寫的。”
“有所耳聞。”鄭平嶼從晨間便一直坐在這,已将這故事開篇聽了整整五遍。
“她這本事也是愈來愈多了,失憶還失出好處來了。對了,你那些消失将領的事我也查了查,暫時還未有消息,”林景川一仰頭将一把瓜子仁倒入嘴中,“目前隻能确信人還活着。”
鄭平嶼牽動嘴角,“活着就好,本來你我的事就沒打算讓北濱軍摻合。”
“那兄長何時進行下一步,如今謝家已經洗清冤情了,應是到了能繼續落子的時候了。”
“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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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逛了許久還是踏進了“念念”,“近日可有新貨,我要送人。”
掌櫃的也不啰嗦,直接将她帶進裡屋,“郡主今日真是來着了,剛到了一批貨,請郡主稍坐片刻,我這便去拿。”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約一盞茶的時間,掌櫃的差人搬來了兩個紅漆木箱,“請郡主過目。”
打開其中一個,謝青安怔望着箱子裡東西許久,隻覺得這物件與林景川太相配了,金絲盤繞熠熠生輝的一副馬鞍置于箱中,前後鞍橋各鑲了五枚鴿子蛋大的藍瑪瑙,鞍面上也嵌了一層孔雀翎,微微動一下腦袋,顔色便變幻無窮,鞍側也垂下多股金珠流蘇。
随之又打開另外一個稍小些的木箱,一顆紅色珊瑚纏于鲛魚馬鞭上甚是打眼。
“開個價吧!多次做生意了,掌櫃的也知道我是個幹脆的人。”
“和上回一樣,五百兩如何?”掌櫃竟在問詢她的意見。
這郡主的身份如此好用嗎?連買東西别人都不敢開價了?
“好。勞煩掌櫃的送至錦程樓了。”
還挺順利,謝青安踏出念念,腦中已浮現出林景川收到禮物的誇張笑臉,自己也沒來由的内心舒暢。
“見過郡主。”一聲問候于身側傳來。
擡眼一瞥,一身着普通絹衣的瘦黑男子對她恭敬行禮,往下掃去腰帶材質也隻是普通皮革,并非金玉裝飾,身後跟着兩人與他一般打扮,其中一人正對着她淺笑。
“張末?”那個被王簡委以重任的小衙衛。
“郡主好記性。”
“這位是?”
“下官乃是新上任的荟州刺史盧有光,今日剛到城中。”
原來如此,謝青安報之一笑,“盧大人真是勤政之人,上任第一天便察民生、體民情,這荟州在您的治理之下定是會有新風貌。”
“隻要人人都以律法為準繩,做到自我約束,即使無有下官這樣的人,天下也會太平。”盧有光頗有深意的丢下了句讓謝青安沒頭沒腦的話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