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
見她不解,方和提醒道,“就是她娘親留給他的産業啊!”
謝青安笑容一僵,呼吸變淺,這人是傻子嗎?就這麼輕飄飄地就把全副身家交給她了?轉念深思,倒吸一口涼氣,那他上次出城辦事定是極危險之事。想清楚内裡關竅,謝青安視線躍過熙攘客人,擡眼看向五樓,似乎每一次的無意發現都讓她知曉了鄭平嶼對她的真心。
這一樁樁一件件實是讓人不知所措。
“或許在我失憶前說過吧!”謝青安怕被方和看出異樣,随意找了個借口。
好在方和心思全在生意之上,也不深究她的瑣事,“對了,有個麻煩事需要你幫我解決。”
“什麼?”
“上回你讓我買的粽葉還剩許多,我讓人将之儲于冰窖防止腐壞,你能出個什麼主意将它賣了嗎?”方和親熱挽着她的胳膊,邊走邊問。
謝青安還未完全從震蕩的心情中恢複過來,“行,你讓人送些至我屋中,我想想。”
擡腳就便上樓回屋,忽然想到鄭平嶼可能在她屋内,随即叫住方和,“等等,送到廚間吧!”
如今知曉了很多事情,謝青安心裡很亂,暫時想一個人待一會。
——
廚間冷清,錦程樓鮮有冷清的地方。看着那白瓷盤中躺在冰上的青翠粽葉,謝青安也冷靜了下來。拿起一片葉子,眉頭緊鎖,怎麼能把這東西弄出花樣呢!
謝青安一會用火烤了烤,一會又扔水裡煮了煮,除了不小心把葉子燒了之外,就是把葉子煮得失了色。
看着竈台那一堆破碎不堪的葉子,謝青安張嘴歎氣,憤憤拿了筷子狠戳了幾下,“恐怕要讓方和失望了。”
“你在這做什麼?”鄭平嶼換了身衣裳,拎了條魚踏進廚間,打算将米淘洗幹淨明早煮個魚片粥,不想一進來就看見她愁眉苦臉的盯着幾片葉子。
謝青安平複的心在聽到他的聲音後再次心跳加速,掃了眼被草繩穿腮的魚兒,“别問我了,你來這做什麼?”
“送魚。”鄭平嶼輕擡了擡拿魚的手。
“行,那這廚間先讓給你,我的東西你可别動,明日我還要來。”謝青安也不深問夜半為何要有這詭異送魚之舉,轉頭踏出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掩上門後,謝青安長呼一口氣,坐在書桌前用鎮紙展平一張宣紙,蘸墨擡肘下筆一氣呵成,寫了足足兩張‘靜心’,筆觸龍飛鳳舞,盡顯灑脫之意。
“青安開門,我來教你理賬。”方和将門拍得哐哐作響。
謝青安挑開門闩,隻見賬本壘如小山将方和藏得嚴嚴實實。見狀她趕緊拿下幾本,終是露出那張明豔動人的臉。
方和将那摞賬本堆至那幾張‘靜心’上,看了眼那沒有多餘位置的桌面,“我們坐地上看吧。”
地上鋪滿厚厚軟軟的毯子,二人就這麼席地而坐背對着屋門。
“這幾本是‘日流’,記得是每日的收支,這是‘謄清賬’,每月按不同的門類彙總。我通常看的就是這‘謄清賬’,‘日流’由幾位樓副來管,我若有疑問才會去翻看。”方和滔滔不絕說着門道。
“這些我知曉,就是不知若有虛賬瞞賬我怎麼能看出來。若是生意是在外地不便時時查檢,又該如何?”謝青安認真聽着,手裡也沒閑下來,翻着那記錄瑣碎的‘日流’。
方和爬起身喝了口水,“這裡頭就複雜多了,這關乎到天氣,官府的征稅,若是東西從外邦購置,那兩國關系也會影響價值——總之你要學的還很多。”
聽了半晌,謝青安深知這不是一兩日便能學成的,任重而道遠啊,直接一個躺下,将賬本蓋在臉上。
“你是一定要學這些的,若是哪日我出了遠門,這些就交給你了。”方和也學她躺在地上。
謝青安本來還昏昏欲睡,聽到這句話吓得坐起,趕緊把臉上賬本放到方和肚子位置,“我可擔不起,這重任你還不如交給林景川,我看你倆親親熱熱的,難道不是快成親了嗎?”
方和側身看她,眼裡盡是玩味,“我同他躺在一處便非得成婚了?及時行樂才不白活。”
謝青安閃過一絲訝異,方和果然是方和,心思就是剔透。
二人誰也沒發現林景川在屋外将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隻聽得一聲暴怒聲,“方和,你不說人話!”
方和一陣慌亂,利落起身,直奔着門外去,“林景川,我剛才瞎說的……”
謝青安一副看熱鬧的嘴臉,在門口張望二人,直到沒了影才關門睡覺。
躺下後久久未來睡意,腦子裡一直翻來覆去在想鄭平嶼的貼心周到之舉,還有方和說要及時行樂的話。
嗯?謝青安倏忽一下将眼睜開,“今日鄭平嶼說要去打理新園子,我怎麼就同意了?我這不是引狼入室麼,我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謝青安對着錦被就是幾拳。
眼睛瞄到妝台旁的紅漆木箱,心裡盤算道,等林景川生辰一過,便就施行自己想了多日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