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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程樓。
對門茶館掌櫃又來催謝青安的話本,“郡主啊,那幾回已翻來覆去不知說了多少回了,您可抓點緊。”
謝青安笑着應下,“您放心吧,今夜,就今夜,我不睡覺也寫出來,絕不耽誤明日的說書。”
話本早已寫了大半,隻是結局未定,謝青安還未想好究竟是寫個大團圓還是相分離,提筆在書桌前沉思片刻,那就兩個都寫。
奮筆疾書了四五個時辰,謝青安終是在天亮之前将之寫完,中途鄭平嶼進出了好幾回謝青安都未理睬,勸了幾次早些休息也隻是嘴上應付着。
無奈之下鄭平嶼隻一會添茶,一時又端了些點心。
天亮後見茶館門前人頭攢動,謝青安放下心來,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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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二樓雅間,鄭平嶼難得與蘇文嘯坐在一處,聽着這話本的結局。
結局一:沈夢留在宛朝與一郎君長廂厮守,過着逍遙日子。
結局二:沈夢回到自己所處的朝代繼續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隻以為那宛朝生活是一場夢。
“王爺有何感想?”
“一個故事,聽個樂也就罷了。”
蘇文嘯輕笑不語,隻看樓下的看官,結局一時,衆人喜意盈面一副理應如此的模樣,可聽了結局二後,胸中淤堵着一口氣,不知如何發作出來,或氣或哭似乎都不合宜。
“王爺放心,我早已沒了那男女之情,旁觀了這些時日,我能看出青安很看重你。”像當初看我那般看重你。
鄭平嶼目光從窗外收至對面之人的臉上,“若無青安橫在你我之間,我想我們脾性當是相投。”
蘇文嘯微微愣神,鄭平嶼竟不稱本王直接說‘我’。
“早前我與青安說,中秋附近便回京城,但思慮一番覺得還是要早日回去。”
“何時啟程?”
“後日吧!今明兩日把手頭上的一些事給了結。”
“明晚在觀雲樓為你送行,莫要拒絕,隻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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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觀雲樓中,蘇文嘯早早的就到了。謝青安推開雅間的門,笑道:“有想過我會來嗎?”
蘇文嘯倉皇站起,“王爺呢?”
“他——不來。”
蘇文嘯這才後知後覺,原來今夜這送行宴竟是隻為他二人所設。
“坐啊,我帶了狀元紅和春華秋實。”謝青安坐至對面對着他笑。
回憶初見,那捆死人的臂膀令她望而生畏,後來請名醫為她治失憶症,喝了許多碗苦藥,也不知從何時開始藥也不再送了。
“這次突然回京是要做什麼?”
蘇文嘯看着面前這張自己熟悉無比的臉有些失神,輕歎道,“不知,總覺得應該回去了。”
“既如此,我倒是有事求你。”謝青安掏出幾張銀票遞給他。
蘇文嘯不解,“我蘇家在京裡有些田莊鋪子,你有事直接說就是,何必談錢。”況且謝蘇兩家曾還差點成了親家。
“許多決裂都是因為起初交情匪淺,而忽略了親兄弟明算賬的道理。這錢是讓你幫我在城中買間鋪子,做什麼營生我還沒有想好,但是必須要以你的名義去做。”謝青安語氣懇切。
蘇文嘯接過,翻了翻,銀票最後還夾雜着兩張契約。一張是收了銀票的收據,一張是關于店鋪如何分成的契約。
“我六你四?”
謝青安見他訝異,笑着解釋,“你人在京中,自是要多勞心勞力。這麼分,我覺得甚是合理。”
“你的名字取了‘文嘯’二字,我猜你爹應該是期盼你在文壇中有所建樹,但是,”謝青安掃過他那結實的身體,“事與願違,若在商賈之道嶄露頭角,他也會高興的。”
話說得清楚,蘇文嘯痛快答應,“好。”既然前程未知,那不如多嘗試一番。
謝青安舉杯,“敬來日的蘇掌櫃。”
二人一飲而盡,謝青安視線越過窗戶,落至街市一角的那輛馬車。“還有一事,若皇帝和太子有何異動,你要及時告知我。京中有個鋪子叫做‘念念’,天下人隻知可以買賣消息,卻不知有傳信之能。”
蘇文嘯手指微顫,這‘念念’遍及大順已有多年,誰也查不出何人所管,原來幕後之人竟是鄭平嶼。
“好。我應下了,沈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