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吐是行不通的。
丹藥不同于食物,進入修士體内後就會迅速溶解,化作絲絲縷縷的能量,随着靈力的遊走,附着于經脈各處,才開始發揮它的功效。
仙飛丹則比祝四時服用過的任何丹藥,都要更快。
幾乎是吞下去的瞬間,他就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而修為直接大漲,令他當場突破了結丹這關。
他自我檢查了好幾次,完全沒有找出任何身體的異樣。
狀态、精神,都特别好,像每一個剛剛破關的人一樣。他又試了些術法,效果也都同預期,有明顯增長。
靈氣吐納,功法運行,全都順暢。他正常得不能再更正常。
“嘎嘎,我叫你盡管吃,你就可以放心吃。”書一如往常地嘎嘎大笑,“别再浪費時間體檢了,你沒毛病,你當然就查不出毛病來了,嘎嘎。”
祝四時沒理睬他,反正臉上是寫滿了不信。
但是,在小會議室,書在他腦海中嘎嘎叫着:“你盡管吃!不會有問題,就算有問題也會變得沒問題。”的時候,他很快就做出決定,一把抓起丹藥吞了下去。
這不代表什麼,祝四時想。
不過是本來就得做出的決定而已。不吃,就會失去雷金的信任,就不能加入仙飛會,也就幫不上阿酒了。
怎麼可能會因為書的那句話就動手,聽聽,“有問題也會變得沒問題”,多可疑!
這本書整個就是一本大寫的可疑,可時至今日,祝四時仍然沒辦法甩掉它。
“嘎嘎,我的好主人,我的活祖宗。”書撲騰起來,在他耳邊亂飛,“我哪時坑過你,哪裡不可信了,嘎嘎嘎,除了那件事,除了那件事,嘎嘎嘎。”
書說得沒錯,它雖然可疑,但其實,基本沒有害過他。
基本。
“有那一件已經夠了。”祝四時神色冷淡。
書笑得更大聲了,嘎嘎聲不絕于耳,聽上去,語氣裡可沒有絲毫的歉疚,“還在記恨那件事呐,嘎嘎,真是記仇。”
随着它的言語,漫天的火光似乎又亮了起來,不适的高溫也又差點融化他。
他已經習慣了,花了點力氣,把這些景象驅逐出腦海,随後,重新空下來的大腦,接收到了這樣一句話:
“我給你湊齊這一整條街的壞蛋可不容易啊!嘎嘎嘎!有功勞,有苦勞!應該謝我,不應該恨我,抗議!嘎嘎,抗議!”
真的,是這樣嗎?
祝四時一開始是害怕。可無論是出境,陪阿酒一起去聖靈學院秘境,還是回歸後,過了很久很久。
沒有人來找他,沒有人來逮捕他,叫他殺人償命。
當他鼓起勇氣去搜索,他發現,相關新聞寥寥無幾,官方報道不了了之。
是什麼也沒有調查出來,所以草草結案了嗎?
如果真有無辜人員傷亡,聲勢肯定不會這麼弱,這麼簡單就能翻篇的吧?
最後統計下來,并沒有人員失蹤、傷亡。至于那三家受災的商鋪,說是得到了官方的賠償,調查結束後沒幾天,就重新修繕完畢了。
重建個房子,在地愛星也就是眨眨眼的事,居民的生活,基本不會受到影響。
那條街很快又人來人往,恢複繁華。
爆炸的原因沒找到?沒人在意。
“都是官方蓋棺定論的事了,嘎嘎,你也不信,那你信誰?”書繼續說,“嘎嘎,再不然,你去查查那一片之後幾年的犯罪率?嘎嘎嘎,肯定是下降了,下降了!”
書真的很吵。
祝四時停下手中的動作,轉向它。他的眼神仍然冰冷,情緒幾乎沒有波動。
“那又如何。”他說,“我就是殺了很多的人。”
不論是壞的,好的,他都殺了很多的人。
他本不用背上這些的。
書難得識趣,閉上了它聒噪的嘴,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漂浮在空中,安靜地看着祝四時的背影。
對呀,他本來是不用背上這些的。可是。
人若想往前走,就總是不得不背上越來越多的東西呀。
......
深更半夜,笛明月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抱着膝蓋,熄掉了所有的燈,隻留下星腦映射在空中的一方屏幕。
也足夠亮了,幽幽的光源照亮了她的面部:可以說是鼻青臉腫,不少地方都覆着敷料,裹着紗布。
再擴大一點範圍,她的身上,像是手臂、胸腔、腰腹、大腿之類,也都纏上了繃帶。
修士的體質不同于常人,小磕小碰一般當場就能愈合如初,所以,她這樣,是受了不小的傷。
沒有重傷到要塞進醫療艙,可也絕不好受。
這一切,都是拜今天仙飛會的臨時音樂會所賜。作為龍躍的忠實粉絲,在聽到他會在下午場表演的消息以後,她放下了一切事務,立刻趕到了會場。
等待她的,是什麼?
偶像大駕光臨,人潮湧動擁擠,這些都很正常,這樣受歡迎,是龍躍他應得的。
隻是.......隻是,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同樣都是摔倒......為什麼?
為什麼他的眼裡隻有她?隻救下了她?!她安然無恙,甚至還能和偶像肢體接觸!她竟還燒了他親自給出的門票!
憑什麼!她憑什麼這麼好命!憑什麼糟踐龍躍的心意!憑什麼不用經曆自己一樣的傷痛!
憑什麼是她!
“天殺的.......”惡念在她心中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