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以為的那些事。
是因為他,是他......
可他什麼也不能說。他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地,一吐為快,然後,背離他們為之奮鬥至今的救世計劃。
他隻能,一遍,多一遍,幹巴巴地說着沒關系。
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仿佛,是在期待未來的那一天,她能如此,如他所願地,寬恕自己。
“總之,我們先進去說?”陳歡酒指指房間内,“可以嗎?或者換個其它地方?”
“就這吧。”銀一敞開門,同時揮了揮手,飛過來一把椅子。
陳歡酒知道,銀一不是個話多的性子,不如說,簡直是少言寡語得令人發指。
她就免去了客套。
雖然,她也還有疑惑。比如,這貨真價實的大冰塊,在網上語氣口癖怎麼能反差那麼大啊!還有,他明明和自己同齡。
為什麼,能做到這麼厲害的事?
在音宗阻攔她的惡評,那簡直是連搖籃都沒讓進去,直接就扼殺了,幹幹淨淨。
她化神期的老爹扪心自問過,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所以她最開始,才會把突破仙飛會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誰知道,他其實隻是一個同她一樣,今年剛入學的新生。
陳歡酒什麼也沒問。
已經夠對不起他的了,不要再繼續深挖這些事了,誰沒有些許秘密呢?她自己身上就有一大籮筐。
隻要,确認過,他沒帶着什麼怪标記,不是什麼需要警戒的“NPC”,就已經足夠了。
陳歡酒于是直接切入正題,将她對仙飛會和一系列事件的懷疑,以及她為什麼需要他的幫助,和盤托出。
隻有一點含糊帶過:“這是很要緊的事嘛,還挺危險,我總不能随随便便交給沒見過的,不認識的人吧。”
銀一安靜地看着她。
一開始,她有些下意識的小動作,捏捏衣料,摸摸耳朵,扯了兩下下頭發。
這是人類心虛的表現,她真心覺得這是一件錯事。
可不一會兒,她又目光灼灼地擡起頭,就這樣定定地望向他。
她說:“我知道這不對,即使你不怪我,我也知道這不對。可我是自私的,銀一,人是自私的,我也是。”
“我不會說這是為了大家,才想要排除潛在的陰謀、危險。銀一,我不會把這些道德的枷鎖也架在你頭上,何況,我也不全是那麼想的。”
她若有能力,她自然會去救人。
可最優先的,總是自己。
那誇張的、總是緻命的感歎号,還有神秘詭谲,與陰謀牽扯在一起的問号。
它們翻攪着她的命運。
她必須要把一切都弄清楚,她不想哪一天,無端被抓走、囚禁、被殺死。
就像她小時候差點經曆的那樣。
就像聖靈秘境裡的陳歡酒所夢見過的那樣,成為試驗品,生不如死,真的,太絕望了。
不管先前過得有多麼幸福,一直一無所知的話,什麼也不去做的話,總有一天,一切都會急轉直下。
她必須主動出擊。
“我是為了我自己。”她擲地有聲,“雖然不能細說,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她要活下去。
盡管,在這個賽博與修仙并存,科技發達的和平年代,這話聽上去實在有些好笑。
但是,她要,活下去。
“請你相信我。”
她要不顧一切、拼盡全力、自由地活下去。
“請你幫助我。”她對銀一說。
原來如此。
原來,人類是,自私的。
銀一在心中,輕聲地跟着她念。
那麼,現在,同樣作為一個人類的他,是否可以,也變得自私一些呢?
心中似有蝴蝶飛舞。
真奇妙。
人,真奇妙。
“嗯。”他聽見自己開口說,“那要現在就動手嗎?”
“嗯?可以嗎!”陳歡酒本來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這下,不自覺就驚喜地探出身子,朝他靠攏來。
她的面龐在他眼中放大了些,逐漸,逐漸占據更多的視野。
“嗯,小意思。”他别過頭。
他回到主機前,那是科技大分配給每間宿舍的标配,雖然對于普通款星腦來說,仍舊算得上超級豪華了,卻也不是出發前,陳歡酒想象中,厲害的神秘黑客會使用的那般大陣仗。
他沒再刻意隐藏他的實力,盡管這十分明顯地不合常理。刷刷幾下功夫,他已經鎖定了仙飛會相關的物流脈絡。
陳歡酒也就剛剛辦理好轉學手續而已。
她竭力阻攔着想要免費的下巴。這,這,他還沒結丹呢,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要啊,這樣顯得爸爸他很不中用,很沒面子的啊!
遠在家中的陳歡言暢快地打起噴嚏。
“篩選,還要時間。”他說,“你住哪?”
陳歡酒猜,完整的句子應該是,篩選出具體運送仙飛丹的線路,還需要一點時間。而現在天色不早了,她總不能一直待在他宿舍裡。
真是的,明明都是他,線上和線下這說話風格還真是差了個十萬八千裡!好在,他們在中學可是一個課後小組的好朋友呢。
區區惜字如金,她早就習慣,适應良好。
她“哼哼”地,亮出她的新學生證,“現在我和你,又是同校同學了哦!”